深夜的姑南城安靜無聲,街道上只有幾個透著微光的燈籠高高掛在木杆上不時隨風轉動著。

“這些銀錢和食物你帶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商先生這怎麼使得,我與樂音已經受了您太多照拂了”

客棧前的商隊末尾,商築將一個包袱遞給了已經換了身乾淨裝束的莫大娘。

“出門在外,這些身外之物必不可少,大娘務自珍重,才能等到再與樂音相見的時日”

“哎!”

“走了!”

商隊領頭一聲呼喊,莫大娘在商築的攙扶下藏進了裝有貨物的馬車上,隨著前面的車馬一起緩緩向著城外走去。屋頂上一道隱藏許久的黑影也適時落下。

“公子,那孩子的確不是常家的血脈”

“細細說來”

“常順從前一直生活在欽州一帶,是當地有名的無賴混混,因為一次盜竊被人傷了要害,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子嗣。欽州被與西雲的戰事波及,百姓為了活命紛紛外逃,途中趁亂殺人奪財的事屢見不鮮。聽賭坊的人說常順初到姑南城時,身上也帶有許多財寶,那個孩子和那些財寶應該都是他們在逃難途中所得。”

“沒想到竟是如此”

“可還要繼續追查那孩子的出處?”

“不必了”

商築看了看手上的包袱,回身淡然地看向了立在面前的男子。

“城中那些藏匿的孤兒,就交給你們了,挑些根骨好的留下,其餘的就送來學舍吧”

“是”

“築京內近來如何?”

“榮玄親自領兵出征與西雲交戰,他堂弟榮安留守京中,朝堂大權仍由榮氏一黨把控。幾日前他假借為嶽開霽充盈後宮為由,命朝中大臣將適齡貴女送入榮府擇選,稍有的容色的無一不遭他的毒手,更有貞烈者當場含恨自戕,群臣雖然憤慨可對此皆敢怒不敢言。”

“嶽開霽就任由他們如此肆意妄為?”

“自先皇后蘇氏被賜死,他就徹底不再過問朝中大小事,只管與榮玄義女夜夜笙歌,近來又開始沉迷服食丹藥,廣召天下方士,為他尋得長生秘術。”

“榮玄也算是頗具慧眼,一眾皇族中獨獨選中了他做這東楚的國君,就是可惜了那些赤心忠膽的股肱之臣,一片丹心卻最終落得個九族滅盡的下場”

黑暗的屋中,躺在床榻上的餘一眉頭緊蹙,臉上被灼燒留下傷疤從被月光映照的半邊臉頰一直延申到了隱藏在黑暗中的另一邊臉頰。

“不爹阿姐不”

汗水溼透了他的衣衫,每一聲無助的囈語都沾滿了從噩夢中外溢位來的絕望和痛苦。

“公子,走啊!”

蘇府的後門前,管家帶著幾個家奴用身體堵住了將要被禁軍衝開的木門。

(“咻!”、“噗”)

從天而降的箭矢接連刺穿了他們的身體,蘇尚秋緊握著拳頭,咬牙怒喝著想要回到他們的身邊,但卻被身邊的侍從緊緊拖住了手臂。

“公子!走吧!”

胸膛被羽箭貫穿的管家回頭看向他的雙眼猶如充血,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栓門的繩索纏繞在了自己的手上。

“快走!”

“祥叔!”

“駕!”

(“嘚嘚嘚嘚嘚”)

夜色之下蘇尚秋在侍從的掩護下在亂石下落的山路上策馬馳騁。

“前面也有,怎麼辦?”

“棄馬上山,你和公子先走,我攔住他們”

“不行!要留一起留!”

“公子先行,我去去就來!”

說話的侍從話音未落就已調轉馬頭迎著追來計程車兵衝去。

“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