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柳樹巷,以巷子口有棵粗壯的大柳樹而命名。

傳說這棵樹足有百年樹齡,即便巷子裡年紀最大的郭爺爺也說清這棵樹有多大年紀,他只記得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在這棵粗壯的大樹上爬上爬下,折了柔軟的柳枝編草環玩。

郭爺爺是鍾離塵的房東,他一家老小就住在鍾離塵的對面。

鍾離塵的院子不大,卻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她一人住在此處十分便利,唯一的困擾是自己廚藝欠佳,而此處又沒什麼科技與狠活,導致她做出來的飯菜總是在難吃與很難吃之間反覆跳躍,讓她在懷念現代生活之餘,還有點懷念在福田院的日子,畢竟那裡雖是粗茶淡飯,至少不難吃,而她做的…… 唉,不提也罷。

想她也是一名心靈手巧的姑娘,怎麼做飯就那麼難吃呢?

鍾離塵一邊思索著這個深奧的問題,一邊晾曬著新收的益母草。

福田院疫症事件結束了,黃、許兩個老騙子原想發點災難財,不想偷雞不成還蝕了一把…… 不對,是偷雞不成還蝕了一整桶的米。

那位唇紅齒白整日裡笑眯眯的顧大人雷厲風行的治了黃、許兩位大夫的罪,造謠生事連帶著售賣劣質藥材兩罪並罰,不但抄了他們的家,還將他們兩家老小一併送去去修城牆,鍾離塵很小人的去瞧了瞧熱鬧,昔日裡一派神醫做派的兩位老大夫穿著粗布短衫,頂著毒辣的大太陽,愁眉苦臉的搬磚運土,好不大快人心。

當然最開心的還是顧大人很豪氣的結清了她的診金和藥錢,並額外的給了賞銀,表彰她在此次虛假疫症中做出的貢獻,對此她多少是有些心虛的,想來想去決定用這筆銀子買些吃穿用品送到福田院去,也算行善積德。

此時她打算復刻傳說中的“則天大聖皇后煉益母草留顏方”,從她之前的經驗來看,只有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治病救人的大夫雖然也餓不死,但總歸沒有售賣美容產品、保健品來錢快。待她做出能令武則天雖春秋高,善自塗澤,令左右不悟其衰的留顏丸,她躺下也能賺錢的日子也就要到了。

正暢想著美好的未來,鍾離塵忽覺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不解道:“好好的怎麼打噴嚏了呢?”

眼見著除了這一個噴嚏再無異狀,她很快就將這點異樣拋到腦後,專注去晾曬她的益母草,只等著曬乾了做成…… 唔,得取個高階大氣又好記的名字才行。

是叫嬌蘭、赫蓮娜、雅詩蘭黛好呢?還是叫回春丹、春秋丸好呢?

回春丹、春秋丸這名字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不正經呢?

腦中想著雜七雜八的事,將放在叵羅裡晾曬的益母草全部翻了個個,就怕哪株沒有曬好失了藥效,等將整整五個叵羅的草藥全部翻看了一遍,她已經累得直不起腰,她捶打著腰肢思索著要不要招個打雜的小姑娘,幫她分擔分擔這些雜事,或者給她煮飯也行。

這時聽見外面小孩子咚咚咚在巷子裡奔跑的聲音,接著她的門板被重重敲響,房東大爺家的小孫子四寶,隔著單薄的門板扯著嗓子道:“鍾離姐姐,有個好看的姐姐來找你了。”

鍾離塵認識的人不多,能被四寶稱為“好看的姐姐”那只有一人,她開啟門,果然見到刑昭昭姐弟,以及笑眯眯的張虎。

“你們怎麼來了?”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欠著刑昭昭賣蠍子的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昭昭,對不住啊,我原本計劃著明日去福田院,正好給你錢。”

她這樣說,倒讓刑昭昭覺得不好意思,她拎高手裡的點心,解釋道:“鍾離大夫,我不是來要賬的,只是今天來買些東西,順便來看看你。”

“歡迎,歡迎。”她將兩扇門板全部開啟,還是沒忍住又加了一句,“我可真不是故意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