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自家公子彷彿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張虎本能的避開對視,卻不打自招道:“不做什麼。”

鮑奇羽夾了一塊豆腐慢慢的吃,等嚥下嘴裡的豆腐才悠悠道:“你要去孫家把刑小弟偷出來。”

語氣篤定,並不是詢問。

“不是。”張虎否認,最後還是在鮑奇羽平靜的目光裡不情不願的承認,“只是先去瞧瞧刑小弟過的好不好。”他見公子不說話只專心吃飯,又心虛的補充道:“我畢竟算是刑家小弟的半個師父,徒弟有難,師父怎麼能袖手旁觀?再說了,真的只是先去看看情況。”

“別驚擾旁人。”

“少爺,你是同意了?”張虎驚喜。

“總不能眼看著好好的孩子丟了性命。”鮑奇羽澄明如水的眼底閃過掩飾不住的厭惡,“吸血補身,借壽繼命,這個鳴沙縣簡直惡得令人髮指。”

這算是有人撐腰,張虎得寸進尺的問:“那要不要乾脆就把刑小弟偷回來?”

鮑奇羽沉吟許久才道:“若孫有財真要用刑小弟的命給他兒子繼命,那麼時辰未到之前刑小弟不會有性命之憂,你還是先去探探情況再說。”

“好咧。”張虎欣然領命。“一會兒我就去找身夜行衣。”

鮑奇羽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時不時向他們這桌張望的刑昭昭,見她滿臉都是憂心之色,只覺這姑娘似陋室明珠卻命途多舛,他對刑家小弟的擔心不止是刑承毅的生命安全,更多的還是對刑承毅偏激且貪圖富貴的性格,若不能及時矯正,只怕刑昭昭日後還要被拖累。所以他也想借著孫有財的手讓刑承毅明白什麼是人心險惡。

晚膳後,刑昭昭偷摸來尋張虎,張虎正穿著一身黑漆漆的衣裳在他們房前跟趙龍各種顯擺,並時不時擺出誇張又做作的造型,惹得拿著布巾擦劍的趙龍不甚其煩,幾次按捺不住想提劍捅他兩下,幸好這時刑昭昭來了,他二話不說抱著劍回到房中,將地方留給他二人。

“張虎大哥——”刑昭昭喚他。

“昭昭姑娘。”張虎帶笑跑過來,指指自己一身黑衣又從前襟摸出一塊黑布擋住露出一雙眼,“你瞧我這身裝扮如何?”

刑昭昭看著就差沒把“我要去幹見不得人的事”幾字寫在身上的張虎,想著人家也是為自己辦事,只能違心的點頭,“甚好。”

“還是你有眼光,趙龍那傢伙笑我像個偷狗賊。”他氣哼哼道:“哪有我這般玉樹臨風的偷狗賊。”

想想張虎要去看望自家弟弟,以後還可能真會把弟弟偷回來,刑昭昭覺得趙龍的說法有些惡毒,但是現在也不是爭論這些事的時候。

“張虎大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張虎看看暮色初顯的天色,“總要等到天黑,人都睡了吧。按你的說法刑小弟並不想回來,若是他醒著,我怕他叫嚷起來惹孫家人警惕。”

弟弟並不想回到自己身邊,這個認知每每想起都刺得刑昭昭心肝疼,她有些不知所措道:“你說要是以後把他強帶回來,他會不會恨我?”

肯定會,張虎這樣想著卻不敢這樣說,畢竟刑昭昭已經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他苦惱的抓頭,然後轉身對著屋裡頭大喊:“少爺,你來勸勸刑姑娘。”

屋門吱呀一聲自裡面開啟,他們二人的話鮑奇羽在房中聽的清楚,“你是要他活著,還是要他不恨你?”

“自然是要他活著 ……可我也不想他恨我。”

“這世間哪有什麼兩全其美,只能先一個。”

刑昭昭咬著嘴唇艱難道:“那 ……那我要阿承活著。”

鮑奇羽走出屋子,“孫家只是普通有的富貴人家,要張虎從他家偷個孩子並不是難事,只是現在的刑小弟被富貴和溫情迷了眼,咱們若強行將他帶走,他定然會心生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