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如刀,刑昭昭跪坐在地上哭得天地同悲,說出的話語也是石破天驚。

這自然是要被請到衙門去喝茶的。

於是刑昭昭一五一十將從韓玉琴那裡聽來的關於密宗鬼教的傳聞,以及被她無意間撞壞的蠟燭,她的猜測和那處祭祀場地的事一一講出。

刑名師爺繪得一手好丹青,在刑昭昭的描述下,一個三十多歲,圓臉環眼的男子形象躍然紙上。

刑昭昭指著畫像道:“是他,那日裡鬼鬼祟祟,拿著紅紙包裹的蠟燭的人就是他。”

沒有確實證據,一切都為推測,為免打草驚蛇,顧大人決定先暗中尋找此人。

將衙役們叫過來一一看圖,將這人的樣貌記在心中,好在巡邏時找尋,並著重留意臉上有抓痕的男子。

如無頭蒼蠅一般瞎忙了數日,今天才算是取得了重大突破,只可惜折損了趙婆子才換來這一切,顧明揚的心裡也不好受。

只是旁人再多不好受,都比不過刑昭昭的痛悔。

趙婆子是在她無助時第一個給予她幫助的人,並在後來教會了她許多,如今又是因為她的緣故遭遇了不幸,現下她心中充滿自責,如果她肯早一些向衙門說出她的猜測,或許趙婆婆就不會遇到危險。

人生最怕“或許”二字,刑昭昭深陷於自責之中,痛苦的像是被人剜心拆骨一般。

她想起來就哭,哭累了就緩緩再哭,她不停的哭,直到有人問她:“九芳死於何時?”

九芳?趙九芳,那是趙婆婆的閨名。

刑昭昭抹把臉,望著問自己話的邋遢老頭。

錢團頭以為她沒有聽清,於是清清喉嚨又問一遍。“你驗過九芳的屍身,那麼你可瞧得出九芳死於何時?”

刑昭昭慚愧的搖頭,“我看不出。”

趙婆子的書冊裡有記錄,透過屍斑屍僵可判斷死亡時間,但是趙婆婆死於冰雪之中,寒冷延緩屍斑屍僵的產生,刑昭昭做為一個沒有經驗的菜鳥,根本分辨不出,但她也沒有不懂裝懂亂說。

“唔,也不錯了。”錢團頭吧唧吧唧抽著旱菸,“你只是看了幾天九芳留下的冊子,就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刑昭昭疑惑,“你怎麼知道?”

錢團頭深深望了她一眼,煙鍋裡的煙霧升騰遮住的他的神情,他的語氣卻是無悲無喜,“九芳說她要收個好徒弟,我原還不信,如今看來她眼光不錯。”說罷他站起身來,“給你三天時間收拾,來得及吧?”

“收拾什麼?”刑昭昭不解。

“收拾收拾來衙門上工。”錢團頭將煙鍋裡燃盡的菸灰抖落,又看了她一眼,“要學的東西還多呢。”

刑昭昭還沉浸在趙婆子慘死的悲痛中,突然聽到這話不由一怔,“可是 ……可是 ……趙婆婆才剛 ……”

“死的人死了,活的人還得活。”他低頭咳嗽幾聲,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離去。

刑昭昭望著錢轉團頭佝僂的背影,她不能理解,聽錢團頭的語氣他和趙婆子的關係匪淺,可為什麼他卻能將趙婆子的死亡看的這般雲淡風輕。

“小丫頭,你只是經歷的太少了。”顧明揚背手走出來,“錢團頭願意教你,那麼你願不願意跟他學習呢?”

“ 可是趙婆婆 ……”她還是不能理解趙婆婆躺在停屍房裡屍骨未寒,他們卻已經著手挑選頂替她的人選。

顧明揚聽出她語氣裡的不認同,知道她年紀小一時無法接受,只平淡的陳述,“誰都會死去,可衙門卻要照常開。”

“我 ……”刑昭昭知道如果此時應允,一生的命運就此便要不同。

“一個衙門至少要有一男一女兩個仵作,之前的趙婆婆只是兼任按次付費,可那樣多有不便,還會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