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在傍晚的時候落下來的,雨珠足有黃豆大小,瞬間就將地面打溼。

天黑的如同墨染,窗外的雨聲落在房簷噼裡啪啦如同炒豆子一般,但總算洗去了白天的悶熱。

油燈下,刑昭昭正將拆洗晾乾後的被褥重新縫製,小蝶和小雨則在一旁幫忙。

跳動的光影下,三個小姑娘都低著頭,認真做著手裡的活計 ,自從擁有了毒殺江老爺的共同目標後,三人的關係變得十分要好,小蝶二人經常跟在刑昭昭的身後同進同出,簡直就像是她的小尾巴。

這不當小雨和小蝶聽說刑昭昭的弟弟刑承毅也會來福田院,她們便開始著手為刑承毅準備被褥,不過福田院裡沒有新的被褥,她們便尋了一床無主的舊被子拆洗乾淨。

說到底小雨和小蝶也不過是十歲的孩子,之前事故殘忍也是有樣學樣,畢竟福田院的風氣便是如此。如今因著刑昭昭的關懷、訓導,她們也漸漸尋回幾分失去的純真,也願對刑昭昭的善意投桃報李。

三人年紀雖不大,但縫縫被褥這種粗淺的針線活都還算拿手,在她們的通力合作下,原本髒兮兮的破舊被褥很快變得乾淨鬆軟散發著陽光暖烘烘的香氣。

“怎麼還不來?”小蝶跳起來開啟門,急風吹得油燈險些熄滅,多虧小雨眼疾手快伸手護住,“哎,你快關門。”

小蝶怏怏的關上了門,有些擔心道:“這麼大的雨,可別淋壞了。”

刑昭昭疊好被褥,笑著道:“無妨,我已經煮了薑湯,也溫著熱水,等阿承來了洗個熱水澡,喝碗薑湯發發汗,應該就沒事了。”

幾人正說著話,忽聽砰砰敲門聲,刑昭昭拉開門就見侯安與刑承毅如落湯雞一般的立在門前,小小的刑承毅雖然冷得小臉蒼白,可是一雙眼睛卻閃閃發亮,他露著一口細糯的小白牙,帶著笑道:“阿姐,你可不知道侯叔有多威風,他一腳就把舅媽踹了一個大馬趴。”說罷還學了一下。

作為胡院長惡奴之一的侯安,聽著小孩子帶著崇拜的誇獎,面對著美貌少女的感激,心中也升起幾分自豪,“那婦人聒噪的不放人,我也是沒法子。”

“多謝侯叔,還害得您淋了雨,這點小錢您拿去喝酒暖暖身子,千萬別受了風寒。”刑昭昭拿出一早準備的三百文錢規規矩矩的遞了過去。

難得做了好事的侯安,朗然大笑,“你賺點錢也不容易,我怎麼能拿你的錢。”說完他將刑承毅往刑昭昭身邊一推,轉身大步離開。

刑昭昭無法默默收起了銅錢,這下白白欠了侯安一個人情,也不知以後要添怎樣的是非。

見侯安走遠了,兩個自侯安出現後便瑟瑟如鵪鶉般乖覺的小姑娘,忙跑過來遞帕子的遞帕子,擦臉的擦臉,刑昭昭也拋開雜雜念冒著雨去膳房取薑湯。

“先把薑湯喝了。”

幸好有連廊,刑昭昭並沒有淋上雨,小雨和小蝶也幫著她去取洗澡用的熱水等物。

刑承毅在舅舅家一直都過著要看舅媽馮氏臉色的日子,為避免不必要的打罵,他最常做的就是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如今到了姐姐這裡,居然有三個姐姐都在圍著他轉,這讓喝著熱辣薑湯的刑承毅全身都熱乎乎的。

五歲的小孩子還沒什麼男女有別的念頭,以前在夏旺家也是刑昭昭幫他洗澡,所以現在面對著三個小姐姐給自己洗澡的事,他毫無扭捏的就接受了。

洗澡水換過兩次,才將刑承毅洗刷乾淨,刑昭昭看著弟弟瘦的肋骨分明的身體,只覺得他比兩人分別時又瘦了。

都不用想也猜得出自她走後,弟弟的生活質量大幅下降,既吃不飽飯不說,也沒人幫他洗澡洗衣。

“舅媽怎麼在家?”她記得鮑奇羽讓衙役去夏家抓人。

“舅舅和元吉表哥被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