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林慕完全將自己封鎖在房間內。

一開始林慕是衝著張元口中的“必有重賞”才留下來的,但到了現在,事情解決,他反而自己拒絕了金銀。

不是為了“視金錢如糞土”的名聲,也不是性子一下子變得清高,林慕只是單純地不想要了。

而姜鎏死後給他留的話,那兩句“放心吧”“收下吧”自然是指林慕靈識中的那支《暗水幻術》。但他既然想到林慕會對自己多加防備,也應該會想到林慕不會立即就信。

繃帶一日日減下,秋季也慢慢走向尾巴,落葉蕭瑟落地,曾有人詩“我言秋日勝春朝”,但林慕真的覺得秋天實在是太“悲”了,哀吾生之須臾啊。

清晨,沒有入古寺,初日,依舊照高林。

林慕盤坐在塌上,面前擺放著一盞燈。

他閉著眼,回味自從傳送至水源國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遇見的所有人、所有詭異之處。

一切巧得如同......一盤局。

廢棄傳送驛站、大師兄、宋幽、衝突、國難、幻術、問心、各有千秋、人魚、魚人、恩水潭、開國皇帝、姜鎏、儲物戒、令牌、龍鳴......

當初少年在海岸上大喊“這就是我的答案”。

算是誤打誤撞餘光瞥見了局外。

其實就是兩件事穿插在了一起。百年前的開國皇帝斧劈少年姜鎏和數年之前的葉宿首徒劍平妖患。

不是說不想引起那些無謂愚蠢的“崇拜”,所以他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嗎?怎麼還是出現了祈神儀式?這樣豈不是成了沽名釣譽之輩?既然說是低調內斂,為何連相貌都被雕刻得分毫不差?這就是,道貌岸然,自作清高?

不對的。不對的。

少了什麼。

林慕雙手骨節發白,攥得衣衫皺起。

等等!

為何是各有千秋?而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彷彿有靈光在林慕的腦海內一閃而過,他嘴唇顫抖,匆匆忙忙地穿上那件灰色衣衫,如風般掠出門去,甚至連門都沒有關上。緊要之下居然連靈氣加持都沒有做到,只是以凡人肉胎在晨光中奔跑,一分一秒也不多停留!

少年無非明矑點火,颯沓如星。

目的地是那座祈神儀式的擂臺。林慕奔跑得氣喘吁吁,雙眼通紅,但依舊沒有停下,兩個踏步翻過牆去,正好是晨光熹微時。

擂臺上一道人影沐浴在陽光中。

一位頭戴冕旒、身穿黑色祭司服的老人手捧三炷香,向遠方敬去,見到林慕到來,便轉過頭來,眯眼微笑:

“還是不行。”

不再是原來祭司官的膽怯,也不再是那慢劍狀態下青衫儒士的慈祥,更不是那掌管墓園的守墓人的死寂,眼前之人,氣勢磅礴,玄之又玄!

林慕問:“李汶呢?”

老人微笑道:“已經和他的好徒弟會面了。當然,是在人間會面。”

“有時我真的很羨慕葉宿道友。”老人手中的香如同煙霧般漸漸化去,“他總能找到些有趣的好苗子。”

林慕豎起的汗毛並沒有因為“葉宿”這個詞的出現而放鬆,眼前此人決不能算是正統的修士,他這次的隨機傳送為什麼會傳送到水源國,極大可能就是此人的手筆!

“鄙人姓張,你可以叫我玄官。別緊張,我和你的師父葉宿是老朋友了,今時我為你問道,他是知曉的。”

“造這麼一個局是挺累的。”自稱“玄官”的張姓老人雙手負後,“但能順水推舟就更好了。”

玄官,這麼一個簡單的名字,卻是九洲大陸許多頂尖天才少年的噩夢。這個老儒士,性情古怪、修為極高,卻不殺人放火、熱衷幹架,偏偏就喜歡給青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