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陛下進來,眾人急忙低身行禮。

聶弗陵向季蘊伸出手,他溫聲道:“朕過來陪皇后用午飯。”

紅袖不由低頭偷笑,陛下可真是寵愛皇后娘娘,大中午的跑來長樂宮看娘娘。

季蘊心中一時委屈,撲到他懷裡:“陛下。”

宮人都低下頭去,紅袖也咋舌,陛下這麼端嚴的人,可以這樣嗎?

鄭嬤嬤更是驚訝季蘊的舉動,身為中宮,這般行事委實失儀。

想當初聶弗陵還是燕王時,她也教導過惠妃與兩位婕妤。

那時膽大的趙婕妤也使過這招,可她剛要撲上去,聶弗陵就惱了,拂袖而去,並讓鄭嬤嬤教趙婕妤規矩。

如今皇后這般作態,陛下也不會喜歡。

聶弗陵攬住她,輕拍她頭髮:“皇后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快來用飯。”

鄭嬤嬤有些驚奇,陛下沒有推開皇后,也沒有斥責她,也對,她畢竟是中宮。

季蘊趴在他耳邊賭氣的說:“我才不要給你選女人。”

她想到這個就來氣,狗男人要是看上了別人,自己折騰去吧,她才不要費這個心思。

說著她悶悶不樂鬆開聶弗陵:“陛下,臣妾服侍你用飯。”

聶弗陵卻攥住她的手腕,認真道:“身為皇后,首先要學會不妒。你要多聽鄭嬤嬤的。”

季蘊聽見他這麼說,又委屈又氣憤,她為何就不能妒了?皇后也是人啊。

鄭嬤嬤搖頭,皇后膽子真大,敢忤逆陛下。她算是惹到了聶弗陵,他看上去淡然平靜,但實際上,他只是喜怒不形於色。

一頓飯下來,季蘊木然的給聶弗陵佈菜,未再開口說話。

聶弗陵也不理她,自顧自的吃飯,一個眼神兒都沒有給她。

宮人們都察覺到氣氛不對,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

聶弗陵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他放下筷子:"朕先走了,皇后慢用。"

說著他抬腳走了出去,張公公踩著小碎步跟上。

書房裡,聶弗陵奏摺批閱得差不多了,他疲憊的揉著太陽穴,心裡有些煩躁。

也許他不該那樣和皇后說話,她那麼天真,又依賴他,可是他不想有太多感情牽絆。

一年前,他從東境回到京中。

滿京城都在說,公主搶了威遠將軍之女的未婚夫,母后使了些手段,讓盧家退了與季家的婚事,季蘊沒少被人嘲笑。

鄭嬤嬤離京前還對他感慨,季家女兒真可憐。

他並不關心這些,轉身去了北邙山打獵。

在山中林間休息時,他看到一個穿紅色深衣的美麗少女,她手裡正拿著一塊人頭骨敲敲打打,嘴裡唸唸有詞。

“這位仁兄,你是如何死的?是老病而死,還是死於戰亂?”

“你有妻子兒子嗎?要不我幫你帶句話?”

“對這個人世,你有何看法?”

她叨叨半天,換做旁人大概覺得這女子瘋了,聶弗陵卻覺得很有趣。

後來少女挖了個坑,將那頭骨給埋了。

他想,一個能路葬野骨的女子,心地應該是善良的。

剛埋完,有個男子在喊她:“蘊兒,你在做什麼?”

那女子朝他揮手:“二哥,我在和鬼魂聊天呢。”

說話的男子他見過,是威遠將軍的二兒子季琅之,這女子想必就是他妹妹季蘊。

聶弗陵覺得此女心胸非常人所及,舉止風範也合他意。

他圖謀的是帝位,來日季蘊可為國母,於是他就向季將軍求娶她。

但以如今的情形看來,季蘊善妒執拗,跟他想象的相去甚遠。

那就先與她疏遠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