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生問完這句,商務車上靜謐無聲。

看似遲生問的隨意,實際是步步為營的試探。

遲生在試探他是否有能力處理這些事,也在試探他是否有意願接觸遲家這些生意。

令遲生意外的是,這次遲宥梟的態度沒再那麼排斥,甚至還主動請纓親自去趟國。

遲生在車載冰箱裡拿出了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狀似無意的問道:“你捨得你家小嬌妻?”

好沒正形。

可這就是遲生。

他對什麼事都信手佔來,卻又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和人們常說的人畜無害挺相似。

“確實捨不得,難道爸那裡有比我更合適的人?”

在遲生的家庭概念,還儲存著長子為首的概念,就算他後來有所成就,對自己大哥的那份敬重卻不曾減過半分。

所以他對遲宥梟是寄予厚望的。

遲宥梟這麼問,當中不難看出他已經猜出這是他給他的考驗了。

遲生欣慰的笑了笑,他的兒子果然不差。

“她支援你的工作嗎?”遲生問道。

遲宥梟說道:“雖然凌洛成長的環境與我相差很遠,但她知書達理,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

“那你為她寧願在京都這個沒有什麼人脈的地方從零開始,什麼時候她能為你放棄京都的生活,陪你去港中定居?”

這坑挖得遲宥梟差點掉進去。

他坐在一旁不免笑了一聲:“您當初追我媽的時候,好像也說過願意留在澳門的壯志豪言。”

遲生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他的人生轉折發生在娶了陸嬛之後,在娶陸嬛之前,他還是澳門賭場的小員工,而陸嬛是貴族之女,氣質絕佳,是整個澳圈數一數二的漂亮千金,為了陸嬛下了不少心思。

陸家瞧不上遲生,可奈何兩個年輕人已經熱戀,為了表示自己會一輩子對陸嬛好,遲生便放了一句願意一輩子留在澳門的壯志豪言。

後來,遲生自是野心勃勃,不甘就這麼過一輩子,便拿著在賭場打工賺了的錢,在港中開了一家賭場,不曾想,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竟在港中一戰成名。

有了名氣,又加上遲生本就港中人,自然就這麼名正言順回了自己老家,而澳門最炙手可熱的千金,也搖身一變,成了港中背景最強的女人。

如今這件事被遲宥梟拿出來打趣,遲生臉上有些掛不住:“你跟我能一樣?日後你會把重心轉回港中?她又能像你母親一樣默默無聞的放棄一切陪你回港中?”

“是,我們確實不一樣。”遲宥梟微微勾著唇:“我能在京都幹出一番大事,不用她放棄陪我去她不熟悉的地方。”

遲生被懟得臉黑了大半,抱在胸前搭著的手指煩躁的點著,已是忍著不耐。

他一直覺得孩子吵鬧,只要送遠點,過了狗都嫌和叛逆的年紀,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的當個慈父了,哪知道,小兒子是聽話了,可最器重的大兒子卻什麼都和他反著來,血壓氣得蹭蹭蹭的往上漲。

“如果……”遲生頓了頓,想著措辭:“我說如果,我讓你和凌洛離婚,回港中娶名門千金,接手遲家的家業,你會怎麼做?”

“如果我不願意,你會怎麼做?”遲宥梟反問。

“家產一分也不留給你。”遲生像是下了最大賭注,在放手一搏。

“那隨便你好了。”

他的隨意讓遲生措手不及:“什麼?”

遲宥梟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比上次還要謙和有禮:“你要怎麼處理家產隨便你,但你想拆散我和凌洛,絕不可能。”

“……”這就是孩子叛逆的滋味嗎?三高都跟著暴走了。

沉默一息,遲生才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