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忽然頓住。

男人聲音低啞,揉著點廝婉的繾綣,像是戀人間低語的告白。

她心頭忽然湧起一陣微妙的悸動。

還有點無法言說的委屈與歉意。

是她誤會了。

她以為他攔住她,是為了維護所謂的教師的顏面,班級正常的秩序。

但是仔細一想,就算他的出發點是這個,她也沒有生氣的立場,畢竟,他是老師。

可心頭還是升起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很莫名其妙,但是又不受控,所以她很生氣,是那種比人背叛來的更壓抑的一種憤怒。

但當她知道他的出發點是自己,從頭到尾完完全全都只是為了自己時,那種無言的憤怒頃刻又被化解成一股綿密的氣泡,久久纏繞在心頭。

說實話,在她十七年刀尖舔血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緒上的大起大落。

她甚至厭煩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但是為什麼,在容景淮身上,她非但沒有牴觸,反而還有那麼一絲莫名的......嚮往?

她一時間腦海有些亂,視線一瞬間陷入虛空,沒有說話。

然而在容景淮看來,姜昭的不言語,就是她怨怪他的表現。

容景淮抿了抿唇,腳步小心地向前邁了一步,磁性的嗓音像是被砂紙磨過,透著股不知所措的頹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如何做,你心裡會好受一點?”

姜昭神識瞬間回籠,她眉頭蹙了蹙,隨即無奈地嘆口氣,“你不用道歉啊,你又沒做錯什麼,我不委屈。”

說著,她唇角勾了勾,漆黑的眸冷冽盡散,如春日池塘消融的冰面,慵懶又溫煦:“你在前面替我衝鋒陷陣,我委屈什麼?”

容景淮眼尾向上揚了揚,冷冽的利芒頓時化作萬指柔情,他胸腔輕震,帶出的嗓音低沉又愉悅:“你說的對,有我在,你可以永遠向前走。”

“無所畏懼。”

陽光傾瀉而下,熾熱又潮暖,將漫步同行的兩人身影拉的欣長,不經意一個瞬間,男人側首,似是在與女孩低語,女孩兒臉上掛著鬆散的笑,有一搭沒一搭回著。

那背影不知何時竟廝纏在了一起,意外的和諧。

光影也藏了香。

--

醫務室。

校醫一臉疑惑地看著面前兩個臉色算不上多和善的人,懵了一瞬,面色突然變了,“幹什麼,自律委前兩天剛查完,又來突擊檢查是不是,老頭子我這裡沒酒,只有藥!”

姜昭:“......”

容景淮額頭落下一排黑線,他指尖敲了敲玻璃檯面,“給我拿點擦傷藥。”

校醫往下拉了拉眼鏡,視線來回在兩人身上游離:“誰,你們誰受傷了?”

姜昭抿了抿唇,在容景淮不容拒絕的目光下,緩緩攤開手掌。

校醫:“?”

“哪呢,傷在哪呢?”

姜昭:“......”

容景淮眉眼染上些躁戾:“我讓你開,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校醫滿頭問號,一臉莫名地看著容景淮。

這人有病吧?

拿到藥後,容景淮拉著姜昭的手腕去了內室。

姜昭無奈搖了搖頭,在他鬆手的瞬間姜昭反繞住他的手掌,淡定地把容景淮手上的藥水紗布放到一旁,清亮的眸看向他:“你坐過來。”

容景淮抿了抿唇,眸光凝在腕上的玉指,竟有些挪不開眼。

姜昭見容景淮半天不動,她皺了皺眉,徑直翻開容景淮的掌心,頓時,一道血痕突兀的亙橫一片在骨感瓷白的肌膚上,格外可怖。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驟然看到已經凝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