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臉上的神色可謂是恭敬又客氣,我一時也捏不準他預備做什麼。

只得一攤手,將人請到石墩子上,兩人面對面就坐。

這廂行了禮,落了座。

再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沒意思了。

葉崇然坐著對我拱了個手,面上神色淡淡的。

“王爺是明快人,崇然此番叨擾,是有一句話要說”

我擺手:“但講無妨”

“天子不仁,望王爺取而代之”

......

果然是這話。

不愧是太后的侄兒,造反的事都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好似只是跟我商量早上喝粥,要不要再添一碟子鹹菜。

我沒吭聲,晨起的喉嚨難免澀癢,桌上是梁管家給葉崇然沏的茶。

我捏了個茶盞就開始給自己灌茶,一連灌了三杯,才說出了句沒大幹系的話。

“表兄早上吃了什麼?”

葉崇然笑:“晨起早朝,還沒顧上”

我點點頭:“表兄還沒娶賢?”

“不比王爺好福氣”

我抬手招來了侍書,囑咐道:“你叫廚房把早膳傳到這裡來,另沏一壺雨前龍井,再添一碟芝麻糖”

侍書點頭稱是,伶伶俐俐的去了。

葉崇然始終笑著,眼底潔淨,叫人看不出他的城府。

可二十七歲能在官場走到今天,且沒死沒殘,還混的風生水起,怎可能沒城府呢?

“表兄,我有這心卻沒這力,手底下統共兩千精騎,別說取而代之,我但凡能將兵領出玉門關外,上頭那位都要讚我一句用兵如神”

葉崇然聞言一笑,笑的和風細雨,臉是個白玉顏色,牙也是。

我看著他這個品貌,在心裡嘖嘖了兩聲,可惜了。

葉崇然的長相,算是能讓我趨之若鶩的長相。

比之付桐他多些英氣,比之阿爾野又多些文氣。

就是這麼剛剛好的一個人,不亮眼,但勝在溫厚,耐看。

“王爺不必憂心於此,葉家宗族三十六門,除卻太后娘娘這一支,其餘各房在朝中都有差職,或文臣,或武將,兵權是有的,只是缺個驍勇的將軍”

哦,葉家有兵。

我點點頭,覺得哥哥這個皇上當的真不容易。

我知道太后在朝中有勢力,只是一直沒覺得這個女人的勢力大到能顛覆朝綱。

她有兵,可她手裡沒有名正言順的皇子繼位,若強壓了哥哥下去,自己坐一坐龍椅。

只怕個個州府的綠林,就會揭竿而起。

天子好換,天下卻不好坐。

名正言順瞧著是句虛話,到了時機上卻也叫人頭疼。

就像那傳國玉璽,說破大天也就是塊光亮些的石頭。

可若沒這塊石頭,這個皇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既名不正言不順,旁人就會覺得,你坐得,我也坐得,內亂大都是這樣起來的。

若是家裡頭打的不可開交時,邊關再來些匈奴胡人。

那就離著亡國不遠了。

說話間,侍書領著幾個小丫鬟將一桌吃食鋪開,我捏了個芝麻糖塞進嘴裡。

且脆且甜且香濃。

華馨找的那個點心廚子著實好手藝,據說老家在揚州也是開了大鋪子的。

只是不知為何,如今會流落到京城裡。

我自顧自吃著糖,咬的嘎巴嘎巴響。

見葉崇然不動筷子,便撿了筷子遞到葉崇然手裡。

我知道他不敢不接,所以在他伸出手來的時候,順勢看了看他的手相。

是個斷掌,都說這手相的人心狠薄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