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忘塵聽了個似懂非懂,丸子也在說話間炸滿了一盤,他伸手捏了個不太燙的放進嘴裡。

細嚼之後,眸光一亮。

“好好吃”

我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

“那是,這可是本......這可是我家傳的手藝”

應忘塵點了點頭:“那你家可真好,我沒有爹孃,也沒有家傳的手藝”

我挑眉:“沒有爹孃?那你是如何長大的?”

應忘塵又伸手捏了一個丸子,順順當當塞進嘴裡,邊吃邊含糊著說道。

“我是跟著師父長大的,後來師父死了,我就進山裡了”

“你如今多大?”

應忘塵眨了眨眼:“你等我看看”

說罷,他轉身進了竹樓,噔噔噔的跑上二樓。

半晌,又噔噔噔的跑了下來,手中還抱了一個信紙大的黃楊木牌子。

他將牌子託到我眼前,又伸著脖子數了數上面刻的正字。

“一.......二.......三.......七......一共七個正字,那我如今就是三十五歲了”

“啊?”

應忘塵看著滿臉震驚的我,有些不以為意。

“每年冬季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就在這個木牌上畫一筆,師父說他撿我那年,正逢一個下大雪的日子,是以就給我刻了這個牌子,你家裡人沒給你刻過麼?”

直到他這句話說完,我仍是愣著沒有回過神來。

三十有五?

這廝到底是吃了什麼駐顏有術的靈藥仙草。

三十五歲的人,居然還長著這樣一張娃娃臉?

應忘塵見我不說話,便又問道。

“你怎麼了?”

我怔愣著說了一句。

“沒有,只是沒料到,你竟比我大六七歲”

他聞言不解:“那又如何?”

我將鍋中最後一顆丸子撈起來篦油,聽他這樣問,反倒是笑了。

“也不如何,只是沒想到而已,你這面相若是擱在外頭,即便說沒及冠,只怕也有人信”

應忘塵一笑:“師父說過,皮相易老有三個緣由,其一是年歲到了,其二是病症所拖,其三是神思竭慮,我日日都在谷中,常年吃草藥下飯,身上無病症,心裡無憂思,自然是年輕的”

他說起話來面上帶笑,一雙杏核兒眼睛黑白分明,瞧著確與稚子無異。

我看著他長篇大論,心裡不由有些古怪。

“你從前不怎麼同我說話,我原以為你是個冷性子的人,為何如今倒肯說說笑笑了?”

應忘塵歪了歪頭,雪白的髮絲在肩頭滑落,清澈的眸子裡,染上一點愁緒。

“你......有些像我師父,除了師父,只有你會給我做飯吃......”

我聞言有些訝異:“往日來谷中求醫的人,竟沒一個想著報答你的?”

他抿嘴:“也有,只是他們,大多是給我些財物做謝,我常年在谷中不見活人,一時見了,也不知該說什麼話,等有話想說時,人也已經傷好走了,況且師父還說過......人與人相交,最忌交淺言深,讓我不可輕易同人交心深談,萬一那人不可貌相,我便要受害......”

我笑了一聲,是了,天長日久獨活山間,若乍然想要說話,的確是不能的。

他師父的話,倒也是一番高見。

丸子炸好了,應忘塵託著盤子,樂呵呵的往飯桌端。

我盛了兩碗白飯,也跟著他一道往桌邊去。

不過是幾個丸子,他就高興的這樣,連腳步也變的輕盈起來。

怪不得他三十有五,整個人還輕靈透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