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聖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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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孝收了那個簡易的靈牌位,轉身出了亭子。
他的背影微顯佝僂,蒼老又滄桑,但邁出去的步伐卻是那樣的堅定決絕!
文人雖無需馬革裹屍還,卻也可視死忽如歸!
曾永忠跟著走了幾步,將他送上了囚車。
曾應已經打點好了押送的兩個士兵,這次倒是沒給嚴孝上鐐銬,直接將他“請”上了囚車。
曾永忠眉眼流露出一層傷感,卻也只能黯然道,“嚴大人,慢行。”
每個人的路都是由他自己選的,嚴孝是一個言出身隨之人,他教自己的君主大愛、大仁、大義,他又怎麼可能苟且偷生呢?
對他這種人來說,必然是身安不如心安的。
若不讓他為自己心中的道義萬死以赴,那還不如將他凌遲。
他在天下安樂時教自己的君主仁和本無錯,錯就錯在沒有教他要居安思危。
嚴孝轉身往皇城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後便高呼著他的聖賢之道上路了。
華髮斑斑的老臣竭盡畢生之力,嘶啞出言,“國之興亡,在兵之勝敗,不啻在兵之勝敗!為相者,參廟堂之上,不能為君獻良策以安天下;為將者,居帷幄之中,不能為主盡忠責以謀社稷,此皆為君子所恥也!”
嚴夫人及一雙兒女早已在囚車上泣不成聲。
草木無情,悲歡無言。
嚴孝緩了緩,又高聲喊道,“雲衢瘡痍之色,為飯囊酒甕之徒所累,武夫亂我承平盛世,禍我賢明之主,不足與謀!我嚴孝雖為文士,亦敢橫首冷眼以對!佞臣庶子,你且聽著,今日所為,乃爾等他日亡身滅族之本!我在荊地睥睨宮閫,白骨如莽,終有一日會替我鎖爾命來!”
曾永忠默然聽著,忽然屈膝下跪,對著嚴孝遠去的方向重重地磕下頭。
翰林院掌院學士嚴孝將死,他們此生想必是不會再見了。
這個傲骨鼎立的孤獨老者自願赴死,即使知曉前路唯死道,他也毅然決然前往。
兩刻鐘後,曾永忠策馬騎行正至南城門下,曾應便追了上來,他面色沉重,“主子,嚴大人他……路上遇伏,連同妻兒子女四人皆被人殺害了,屬下下馬查探過,無一活口,押送的侍衛不知所蹤。”
“這麼快……”,曾永忠閉目撫額,緩了會兒才道,“意料之中的事兒,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下手,連這段路程都不願等。”
剛剛餞別時,曾應就候在長亭外,他回想起嚴孝那鏗鏘有力的慷慨言辭,嘆道,“嚴大人是個好官。”
可不嘛,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三十歲授官翰林,拜為掌院學士,印組光華,官位輝赫,門庭若市。可他自己卻是兢兢業業授課,桃李滿天下。一生清貧自守,不曾染風塵,縱是皇上誤信臣子,他也要引為己罪。嚴孝,不負翰林院掌院學士之名。
“走吧,回去了。”曾永忠說著駕馬先行。
“大哥!”曾恆站在城牆上朝他招手,“大哥,上來呀!”
曾永忠回頭看了一眼,便策著於菟揮翼轉了個圈,進城門府衙去了。
曾應接過馬籠頭上,曾恆恰好正從城牆上走了下來,他拍了拍曾永忠的手臂,“來了怎麼不上來坐坐?北城有事?”
“不是,”曾永忠沉聲道,“嚴大人死了。”
曾恆斂起笑意,“適才還有翰林院的學士去那人跟前求情,這幾日翰林院的學士是一波又一波地往返於太醫院和景泰殿之間。不是躺在太醫院裡,就是跪在景泰殿外。”
“這群學子倒是赤誠。”曾永忠定睛看著他,“只是可惜,人已斷氣,回天乏術了。”
一旬過去了,林知按時吃飯,可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待久了,就越發地焦躁不安。
他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