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鑾殿後,曾永忠看著走在自己前面形單影隻的人,提聲道,“陳尚書,請留步。”

陳清浣轉過身,看到是曾永忠,臉上又恢復了那副淡漠的模樣。

“不知虎翼將軍有何事?”

去年曾永忠請旨為林知伴讀時,陳清浣還是翰林院的侍講,武略第一講便是他教授的。那堂課上,曾永忠看著林知走了神。

那場景還歷歷在目,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曾永忠深深地看著他,道,“勞煩陳尚書代我向岑老夫子問好。”

孔氏、岑氏、嚴氏和方氏,都是文人界最為敬重的清流。

可拉攏則拉攏,不可拉攏,亦不得得罪。

韓奕舉薦岑老夫子的孫女岑繼云為和親公主,打的無非就是拉攏岑氏的算盤,可惜他不知道,邊境戰事吃緊之際,去和親就是去送死。

韓奕提議封岑繼云為和親公主,而韓麒親自送岑繼雲去和親,這兩個人可真是把岑氏得罪得透透的了。

無論岑繼雲有沒有事,對岑氏來說,都已經無可挽回了。岑老夫子以大局為重,不會做出什麼,可岑明這個毛頭小子就不一定了。

他會和韓麒在邊境鬧出這樣的事兒來,足以說明他還不夠穩重,往後的麻煩可還多著呢。

“若真有心向岑老夫子問好,虎翼將軍怎不自己去?相信岑老夫子見到你,必定會很高興。”陳清浣火氣不小。

曾永忠突然笑了聲,道,“陳尚書說得是,倒是我打擾了,告辭。”

陳清浣道了句“莫名其妙”後就甩袖走了。

曾瑞在後頭看著,見他神色不霽,疑惑地看向曾永忠,“大哥,你怎麼突然和他客套起來了?”

無怪乎曾瑞感到意外,曾家和陳家先前關係倒是不差,可自曾刻幫韓展業奪權後,陳家與曾家的關係早已不似從前了。

曾永忠朝宮門走去,神色如常道,“套套他的話。”

曾瑞不以為然道,“陳清浣可是油鹽不進的,大哥能套出什麼話來?”

曾永忠跨下臺階,道,“你看他剛剛那神情沒有?”

“滿臉不耐煩,就差出言趕人了,有什麼好看的?”曾瑞的語氣很不客氣,嘲諷的意味十足。

曾永忠卻是說,“就是不耐煩才有用,他越生氣,越能說明他關心岑氏。”

“文人界都是這樣,一股死腦筋,知道他關心岑氏那又如何?”曾瑞偏過頭問,“大哥喊住他就是為了這個?”

“嗯。”

“大哥知道這個有何用?”

“陳清浣和岑明,你覺得哪個更難拉攏?”

曾瑞脫口而出,“當然是陳清浣啊!”

“可他又是我們不得不試著拉攏的物件。”曾永忠說出來的話像潑了一盆涼水。

曾瑞瞬間就蔫了,他有些苦惱地承認道,“是。”

曾永忠卻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多難的問題,他輕哼一聲,意有所指道,“那如果我從岑明下手呢?”

曾瑞聞言眼睛亮了亮,好奇地問,“大哥,你打算怎麼做?”

“靜觀其變,隨機應變。”

嘴裡說著靜觀其變隨機應變,但那黝黑的眸子裡明顯藏滿了志在必得的算計!

兩人一路相談,不知不覺就到了曾府,恰好此時曾恆也剛從南城的方向回來。

三人齊聚,剛進門,就見到曾爍老實巴交地站在廊道的柱子旁,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像是被人罰站的小孩子。

曾恆平常就愛逗弄他,難得見他這種神色,連忙上前幾步,嘿嘿嘿地嘲笑道,“你在這兒幹嘛呢?知道你的哥哥們回來特地站在這裡恭迎?”

曾爍抬起眼皮懶懶地睨了他一眼,而後用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