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走商貨,東南西北皆去。像周府這種大商賈,幾乎在各個州都有府,這麼多年,他們到哪個州、哪個府住哪個房,基本上是定了的。

許敦再氣,發作的也是自個兒兒子,所以一回來就去了許伯分的房間,豈料人不在!

這個點了不在房間,許敦心下寒涼,壓著走到了隔壁房間,他在門口就聽到了兩人的哭聲,憤怒地踢開門!

已想到兩人心未死,但還是被門內場景駭到了。

許伯分默然跪下了,周啟智見狀也跪了下來,他說:“許叔,您別怪他,是我——”

“閉嘴!”周開德這時也趕到了。

雖然沒看到,但想也該知道這兩人能幹嘛!他氣得要過來揍這個不孝子。

周啟智縮了縮脖子,周開德就下不了手了。

因為他這模樣……與他逝去的娘很像。

許忘瑛沒說話,雖然周啟智說了是他,但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他若無意,必不會與這人亂來的,這顯然也是有意的!當初也是!他還不死心!他們兩個都還沒死心!

許忘瑛看著周開德收回去的手,怒極,就是他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當初搬出了家法也沒用上,才讓這兩人今日還敢再睡到一起!他厲聲呵斥:“許免!你滾回自己房裡去!”

周啟智聞言焦急地看過去。

只見許伯分低頭垂眸,順從應道,“是。”然後他起身走了。

許忘瑛也出去了。

兩個房間裡都只剩兩父子。

周開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在周啟智眼前來回踱步,焦急不已,最終嘆了口氣,道:“起來吧,別跪著了。”

周啟智沒起,他神色灰敗,悽然喊道:“爹……”

周開德見不慣自家兒子這種頹廢樣,不耐道:“行了你,你爹我又不是那種老頑固,但你知道,你與伯分……背的不止是世俗,還有倫理!”

周啟智當然知道,他怎會不知道,正因為他知道,所以剛剛才沒有……!不然別說許伯分也願意,就是許伯分不願意,他也要強上!

周開德見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怕他鑽牛角尖,又苦口婆心地勸他,“錄兒,你要是真喜歡男人,爹是可以試著接受的,但前提是那是你能喜歡的。”

“……”

“年輕人,總是桀驁不馴些,偶爾背世俗世風,那沒什麼,爹不是那種老頑固,但你不能背道德倫理啊!”

“……”

“你與伯分情分好,這些年爹都看在眼裡。先前爹以為你們是兄弟有緣,哪曾想你們竟是痴愛孽緣,也怨我們,但情愛一事,最是說不得!這怨來怨去,也改變不了你們是親兄弟的事實!錄兒我兒,你就醒醒吧!別再犯糊塗了!你與免兒,不可能!”

他們姓氏不一樣,長相不相似,且平日裡也無半點徵兆,誰成想他倆竟會是親兄弟。是周啟智先幹出了混賬事,但他真是放不下啊。

放不下又如何?周開德說的句句入他心,句句猶如捥他的心。

周啟智癱軟在地上,像是被抽了力氣,他啞聲道:“爹,我知道了。”

周開德見狀搖搖頭,走了出去。

相比於周開德這個有著三寸不爛之舌的商人,從戰場上下來的許忘瑛就沒那麼多廢話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許伯分,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大罵,“許免,你就這麼想犯賤,上趕著去爬男人的榻,給人當孌寵?”

許伯分低頭沉默不語。自他與周啟智的事暴露後,他爹就性情大變,從前他從不這麼打罵他的。

他直覺,他爹……好似很反感男人與男人,不太像是因為他與周啟智是兄弟,或者說,就是他們不是兄弟,他爹多半也不會同意他倆這樁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