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裡的水太濁了,北境也沒好到哪裡去。

此時,主營帳內。

曾恆搖著他那繁花緊簇的金柄扇子,慢悠悠地說,“楚王倒是有幾分本事。之前怎麼頻頻失守,難不成近日是有高人指點?”

“他背後之人應該是韓庭。”曾永忠看著他那副做派,曲指敲了敲棋盤,不滿地催促道,“該你下了,磨蹭什麼呢?”

“哦哦,我還以為是你呢!”曾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待將白棋置於那精挑細選之地後,方才想起剛剛的話題,湊近些問,“四皇子?”

韓庭可還沒有封王,他能來這軍中從事,也是去他祖父那求來的。

楚王好歹還跟著皇帝守過邊境,這四皇子完全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會什麼軍事陣法?

所以曾恆不是很相信。

但曾永忠卻是堅定地點頭道,“沒錯。”

“何以見得?”曾恆連發梢都透露著他那滿腹的狐疑。

“他——”曾永忠正想說,豈料曾定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主子!主子不好了!”

曾永忠皺眉看著他,“何事如此驚慌?”

“四皇子他去您的營帳了!屬下攔不住,您快去看看啊!”

曾永忠立馬起身,大跨步出去了。

這邊韓庭已經闖進去了,他看到了沒戴面具的林知。

林知看到他時也有些詫異,實難料到堂堂四皇子會這麼直接地闖入虎翼大將軍的營帳。

真實面目被看了去,林知此時再戴上面具顯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可這近似對峙的局面,怎麼看都是擅自闖入者惹出來的禍!

曾應站在林知面前,一臉警惕地看著面前之人。

他可不會因為韓庭是四皇子就對他卑躬屈膝的。

林知倒是鎮定自若些,他道,“將軍不在這裡,四皇子有事請稍等。”

韓庭上前一步,焦急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林知側目笑了笑,又覺得不妥,便抬了扇子掩住鼻唇,恰到好處地將那精緻姣好的面容遮了大半,才溫文爾雅地說,“我與四皇子好像並不熟識。”

韓庭不知從何處學了軍陣策略,助他三哥打贏了那場戰,但他於平日裡還是和他那愚蠢的三哥一樣,都不怎麼懂得看人臉色。

因為林知這麼明顯的趕人話語他都沒聽出來,還窮追不捨道,“不熟識不要緊,往後——”

“四皇子,何故闖入我內營?”

韓庭話還沒說完,就被曾永忠給打斷了。

“曾大哥——”

“不敢當,”曾永忠略一抬手,客氣又疏離道,“四皇子來得巧,我們適才還在談論沙鹹關一戰精妙絕倫,小四也想學學其中戰策,四皇子若不棄,煩請移步至主營帳中,與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曾定聞言悄然出了營帳,應當是尋曾爍去了。

曾恆也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別說是小四了,就連我,也是好奇著呢。”

韓庭見狀也不好發問,只似有若無地說:“區區小計,不敢在二位將軍面前班門弄斧,不過既然將軍們願聽,乾正也樂意絮叨一遍。不知先生是否也同往?”

曾永忠不動聲色地將林知拉到自己身後,“這不過是我帳下的一個謀士,身份低下,聽不得四皇子尊言。”

曾恆立馬接過話茬,“子恆願洗耳恭聽,四皇子請。”

韓庭和曾恆先走了出去,曾應怕曾永忠怪罪先生,便厚著臉皮留下了。

不過他默然侍立,不敢發言。

曾永忠轉身看著林知,將他渾身上下掃視一遍,才問,“他可有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