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冰封的內心逐漸開始融化,而此時的李墨行走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這裡沒有光,也沒有盡頭,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深淵邊緣。周圍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靜,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吞噬。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內心充滿不安,因為他知道,自己正走向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地方。

一片迷霧中,那個“李墨”從遠處緩緩走來。他穿著李墨少年時最熟悉的衣服——那件陳舊卻乾淨的灰色短袍,腰間還繫著那條已經褪色的布帶。那是家境貧寒的他當年唯一的“體面”衣物,但此刻穿在這個少年的身上,卻像一件威嚴的戰袍。他步履穩健,雙手自然下垂,但每一步都帶著難以抗拒的壓迫感,彷彿他的腳步聲直接砸在李墨的胸口。

少年李墨站定在不遠處,雙手插在腰間,眼角挑起一抹冷笑。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但那笑容裡卻沒有一絲溫度。那張臉,雖然稚嫩,卻冷峻得像刀削一樣。他的眼睛如一汪寒潭,銳利得彷彿能刺穿靈魂。他站得筆直,頭微微揚起,臉上帶著年輕時獨有的狂妄與驕傲,彷彿一個久居高位的審判者,而他面前的李墨,只不過是一個待宰的罪人。

“終於肯來了?”少年李墨冷冷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回聲般震盪在四周的迷霧中。他的目光牢牢鎖定李墨,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要將他的偽裝剖開。他微微眯起眼睛,透出一種早已看透一切的神情,“我等你很久了。”

李墨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回答。他的雙腳彷彿釘在地上,難以移動。他知道,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過去的自己——一個他埋藏在記憶最深處,卻始終無法擺脫的影子。這個少年,是他最不願面對的部分:貪婪、愚蠢、軟弱,還有那些深埋心底的罪孽與悔恨。

儘管知道這一切只是幻境,但面對眼前的自己,李墨的手指仍不自覺地攥緊,指甲刺入掌心。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胸口的壓抑感卻越來越重,像是一塊巨石壓在那裡,讓他喘不過氣來。

少年李墨緩緩邁步,慢慢向他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李墨的心臟上,讓他感到難以承受的沉重。李墨屏住呼吸,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近,那是一種熟悉到刺骨的存在。少年李墨的腳步輕盈,像幽靈一般,周圍的迷霧在他身後湧動,彷彿他所到之處都被無聲地吞噬。

“怎麼不說話?”少年突然停下腳步,嘴角的冷笑變得更加明顯。他歪了歪頭,像是在審視一個可笑的小丑。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一種刺骨的嘲諷:“你不認識我了?你忘記了你是誰嗎?”

李墨抬起頭,終於直視著對方。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他知道,這種沉默只會被對方當成膽怯和逃避,可他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

少年李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聲,眼中透出一絲不屑。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像一根帶刺的針,直接刺入李墨的內心深處:“你還記得你做過的那些事嗎?是你的貪婪害死了父親,是你的無能讓母親死在血泊中,是你的懦弱沒能救下妹妹……現在,你還有臉站在這裡嗎?”

這句話如同雷霆般炸響,李墨的身體猛然一震。他的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呼吸變得急促,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他的雙手攥得更緊,指尖微微顫抖。

少年的步伐沒有停止,他一步步逼近李墨,聲音越發刺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是你看到了父親被殺,卻連一聲呼喊都不敢;是你拖延時間,害得母親在家門口被亂刀砍死;是你眼睜睜看著妹妹呼救,卻連伸手去拉她一把都做不到!說啊,李墨,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個懦夫嗎?”

每一句指責都讓李墨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甚至感覺胸口傳來刺痛,那是內心最深的痛楚被無情撕裂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腳下彷彿踩到了一塊冰冷的石頭,那種寒意一直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