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仍然靜止地掛在抬眼便能望見的天空,投落的黑影在恆定的方向顫動。老婦人蹲在地上,掩面啜泣。在她旁側,死去的黑色蝙蝠泡在血裡,黏膩的血像是在它身上裹了一層紅色的“華衣”。

老婦人一邊哭,一邊捶胸,“你們怎麼那麼狠啊!”狠狠地朝玄天看了一眼,老婦人咬牙吼出聲來,“殺了丫子,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我們什麼都說了,你們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們。”

深邃的眼眸朝那灘紅色望了一眼,而後又轉眼到老婦人身上,玄天負手在背,嘴角一動,眉峰一挑,“再演下去,還有意思?”

“你……你什麼意思……”老婦人拿開手,眼底含著晶瑩,她的身子頓了一下。

“閻羅殿既監視了全城,現出現暗道,為何還無一人趕到?”走到老婦人的身前,玄天垂眸繼續道,“還是,已經到了。”

“你,你誣衊老身。”老婦人訝然地睜大了眼,“閻羅殿的人不來,老身又怎麼會知道?”

玄天彎腰、挑指勾起垂落的手絹,灼灼紅色在白色的絹布上,豔的耀眼。鮮血汙濁下的白蓮,斂盡芳華,血色盡染。他淡淡地說道,“三年前冥都城人失蹤一事,我也是知曉些的。”

玄天手指一鬆,絹布從他的手中再一次滑落於地。血,在他的指蓋上落上了一點,不過眨眼之間,他的指蓋表面便已經結了層薄薄的冰,血滴被封存在薄冰之間,自然地滲透。

融在冰裡的血,就像是紅色的“觸角”,被冰的稜角擦出細膩的“絨毛”,一絲絲地向外擴散。玄天看著指蓋上的冰花,眉眼含笑,“恰好,三年前,也正是弒鬼閣出現的時候。”

老婦人額前的皺紋堆在了一起,“無論是閻羅殿,還是弒鬼閣,同老身都沒有任何干系。”

“冥都城失蹤人家的孩子總是同你有關係的,”玄天淺笑,“孩子在你家?”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老婦人反問,她顫著步子想要站起身,搖搖晃晃,“老身是見他們太可憐,才將他們收養。”

玄天一把抓住老婦人的手臂,老婦人穩住了腳下的步子。老婦人抬眼,“魔神要是不信,可同老身一起到老身家裡去看看。”

“西村家張焰是你兒子——”,玄天放開手,抬起,輕輕地幫老婦人將耳畔的落髮撩於耳後。他的身子前傾,靠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了一句。

老婦人的耳根倏的紅了起來,她朝後退了一步,瞪著雙眼,痴然不語。這一幕,也將一旁的霓火看的呆住了,她不敢想像,玄天竟會對一個年邁的婦人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

她嚥了口口水,不自主地想上前問個究竟,但被冷風提前拉住了。霓火朝旁瞥了一眼,眼底滑過一抹嫌惡,又是他。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他總是一如既往地阻止自己。

手朝前一甩,她轉過頭,抬眼怒瞪冷風,“你很惹人嫌。”恐怕,在霓火心裡,當玄幽在他面前斷了她的手,毀了她的容,他卻選擇一聲不吭看她痛苦時,她就從心底深深厭惡了這個人,厭惡了他平淡的軟弱。

默默放下了手,冷風在袖中悄然收緊了拳頭,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適的表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當霓火說出他惹人嫌時,他的心驟然一緊。

冷風的目光從霓火身上移開,眼睛直勾勾地朝前看去,從他心臟的位置,滑出三個無聲的字,對不起——

此刻,玄天早不知何時收起了笑容,或是當他俯在老婦人耳畔說話的時候,或是在老婦人驚慌後退的時候……

玄天板了俊顏,冷冽地說道,“冥都外城根本沒有西村這個地方,東、南、北村或許存在,但唯獨這個’西’字,是閻羅殿的禁忌。”

他眼冷如寒冰地盯著老婦人看,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