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剎打了個哆嗦,才緩緩抬起眉眼,側頭仰望,來人額前的紫色水晶眉勒,再溢流光,“你醒了。”

“吾無法再安睡下去。”來人稍稍抬起一些油紙傘,他那漂亮的睫毛上掛著晶瑩,唇紅齒白,傾城的容顏隱藏在白玉面具之下,口氣冰冷。

眯眼看清那人容貌後,歐陽夏身子微微向前一傾道,“天祭司。”

在場的下人通通轉身朝向來人,躬身做禮,“參加天祭大人。”

青蘿趴在木凳上,強睜開雨水淋溼的眼,喃喃低聲同合,“參見天祭大人。”

“外面雨大,現在所有人都回屋內,包括凳上那個婢女。”天祭目光快速地掃過眾人。

面上神色冷淡,歐陽夏對身邊管家道,“鬆開她。”

“是。”管家應道,他擺手招呼兩家丁將青蘿從木凳上解綁扛下。

在背身進屋前,歐陽夏回頭再看了眼前方傘下跪著的女子,剩下眾人跟在他的身後,急著撤回屋內——

男人目光再次落回朝蓮剎身上,他朝她伸出手,“起來。”

白色油紙傘下,兩人同樣冰冷的手彼此疊上,蓮剎從他手中接過傘柄,男人拿下手臂上掛著的絹紗罩衣,散開,將紗衣搭在女子的肩上,為其繫好衣繩。

“吾從櫃子裡拿衣服換時,在一堆男人的衣服裡看到了這件女子的罩衣,應該是你府中婢女不小心將其混了進去。”

拇指指腹輕輕撫了撫蓮剎的柳眉,天祭為她輕柔撫去眉梢沾上的雨滴,他伏在她的耳邊說道,“收起你的爪子。”

眼睛一斜,蓮剎抓住了還在為自己擦拭雨水的手,壓著聲音道,“您是天祭司,我們並不熟悉,以後請您不要這般對小女。”

眼前男人對自己莫名的“親密動作”,讓蓮剎覺得不但奇怪甚至渾身不適,她不知他真實意圖,只能以退應對,才是最為保險的。

但心中有種強烈的感覺在告訴她,天祭一定知道些什麼秘密,不單是青琉國裡的隱藏的秘密,還有關歐陽妙鳳夢境的秘密。

他的舉動,他的言語,彷彿都透露出了一點,天祭似乎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歐陽妙鳳,他雖沒有直接點明,卻有很多處的隱示。

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天祭手腕一翻,反抓住蓮剎的手,將其包在自己的掌心裡,

“你看了吾的身子,見了吾的容貌,剛剛還抓了吾的手,你知道不熟的人這樣對吾,吾會怎樣對她嗎?”

“即便你現在是白祭的女兒,吾依然能在白祭眼下給你個罪名治了你。”

現在是白祭的女兒——這“現在”二字,累贅了,卻反過來又進一步證實了蓮剎的猜想,現在是,不代表曾經和以後會是……

所有庭院裡的人除了他二人,都撤回了屋裡,

“天祭大人,”蓮剎忽然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喚了一聲,“外面不僅雨大,風也很大,您瞧鳳凰花瓣都落在您的頭上了。”

一隻手仍被他掌心包裹著,傘柄重新遞迴天祭手中,她從他頭頂髮絲間取下花瓣,指尖反覆捏搓著花瓣在指尖揉碎,

“天祭大人,那妙鳳是該承認自己和您熟嗎?妙鳳以為說與您熟,更是對您的不尊,在小女心中,青琉國的最高祭司不是能與普通人熟悉的,而是該站在高處,任人敬拜的。”

“那吾就若告訴你,吾既受夢裡無魂眾人的敬拜,但會同有靈魂的人熟悉。”

天祭發出一聲輕笑,他的話惹得蓮剎手上動作一頓,男人放開抓著她的另一隻手,“外面的風是挺大的,雨打風吹落的花也不只在一個人的頭上。”

抬起手,同樣從她的頭頂上取下一片鳳凰花瓣,花乘風去,他道,

“夢迴夢轉生魂殆,花盛花落死人葬。小野貓,你說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