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上岸無望,只能深入海底。

人人可渡人,佛不渡不可渡之人,何為不可渡,與佛無緣人。

這是曼華第一次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天上有無望海,海里還有一尊超脫兩界的佛。按理天冥兩界互不相犯,即便是曼華後來常游到天涯海角,也只是俯在岸邊礁石上窺看天上的神仙。

如今靈魂擺渡人徑直躥上了天,也不見周圍鬧出什麼動靜。

無望海的入口藏在一卷弧形雲裡,看起來輕飄飄的,很為普通。

輕車熟路,擺渡人一個身子隱入了雲中,穿進另一片海域。

曼華更加好奇,就算隔著屏障,她也能感知到水中的充沛靈氣。

“我想出來。”

外面的人似乎沒聽見。

“你放我出來。”曼華加大了聲音。

外面那人依舊自顧自地在水裡遊著。

藏在擺渡人的袖子裡,小魚兒憋氣,身子慢悠悠地轉了個圈,魚肚子翻白朝上癱屍。

外面那人總算停了下來。

“別裝死。”

曼華心中泛嘀咕:果真是他在裝聾。說來這袖裡當真沒藏那人眼睛?每每自己一有動靜,外面那人都能即刻知曉。

心驚,小魚兒的生活處處被窺視。

曼華繼續如“死魚”般乘水飄蕩,等著外面那人乖乖放自己出去。

...

...

小魚兒又蕩了一會兒,發現有什麼不對。

擺渡人,似乎,仍然沒有想放自己出去的意思。

曼華迷茫了,怎地這傢伙又遊起來了?

索性不出去便不出去,小魚兒也不再費力折騰,心裡叨唸:便聽聽這傢伙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又過一刻,擺渡人停下動作。

魚兒的精神一下被提了起來:到了?曼華努力睜大了眼,轉來轉去,希望能從某夾縫裡偷窺到前方是何光景,無奈被擺渡人的衣袖捂得嚴嚴實實。

好傢伙,曼華想叨兩句讓人給透點光,可話到嘴邊竟吐不出一個字了。

不用猜,一定又是靈魂擺渡人乾的。不給說,又不給看,所以擺渡人為何帶自己一同前來?

那麼大個人,偏和一隻魚兒過不去?小魚兒表示很生氣。

前方傳來一個聲音,沉悶有力。

“一千年了,彌邇。”

原來擺渡人叫彌邇啊,剛說話之人理應就是佛了吧。

擺渡人忽然大笑,笑聲不止。

曼華心想:這廝忒狂妄了點,佛既超脫兩界之外,好說也該是個人物,此般不尊重別人真的合適嗎?

曼華還思考著該如何提醒擺渡人適時收斂,便感覺到擺渡人的身子往後一退,隨即聽見他悶哼一聲。

好大的力道,若不是被擺渡人用靈力極力護著,恐怕是魚骨頭都會震碎吧。

不得不說,擺渡人對待自己也算是極好的,僅限於有時候。

曼華看不到外面,也不知道擺渡人傷了什麼程度。

魚兒滾著水球靠到他垂下的掌心,感覺到他手上動作一震。

可惜曼華沒能見到擺渡人嘴角勾起的淺笑。

佛說:“小兒依舊狂妄。”

看吧,厲害的人物不能輕易得罪。

佛又說:“你既在冥界受若水削骨孤身千年,脾氣秉性仍未收斂。”

“荒唐,我本不是天后生子,已經替他人受了這千年苦刑,你還想讓我再做什麼?”

擺渡人手裡緊捏水球,渾身戰慄。

“為重塑肉身,我甘願受若水削骨;獨往千年,為能今日找你換得一個真相。我,究竟是什麼人?”

曼華被包裹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