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男在陰森森的木材廠的一角蹲了下來。他的一邊是一座倉庫,相距較遠的另一邊則是屠宰碼頭往日最熱鬧的制桶廠。兩者之間的地面上散落著斷裂的鐵箍、板條碎片和板材。

他剛剛飽食了一頓,恢復了一些力氣,甚至還在一個倉庫看守的小屋內搞到了一壺白蘭地。劫將把酒壺拿了出來,潤潤嘴唇,喝了兩口。他上一次甦醒已經是在十二年前,那時是因為匆匆忙忙地去執行任務,所以才沒有好好喝上一頓,醉上一場。

今天他會殺很多人,但是殺戮並沒有佔據他的意識。活下去的渴望比殘暴更深地佔據了他的身心。他的殘暴來得快,來得劇烈,可是那種如同獲救溺水者會出現的乾渴感覺,此時卻深深地沉浸在其心靈深處,而且沒有盡頭。

“必須得從君臨城逃脫出去,”豹男心裡暗暗思忖著。除了無與倫比的速度,這位劫將還有些其它的能力。透過飲血,他不僅可以補充自己的體力,還可以獲取血液主人的一些記憶。

所以,在痛飲了那些裝卸工人、信風商會護衛、幾名倭桑商人的鮮血之後,他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已經有所瞭解。雖然根本不願相信,但是那些人的記憶卻毫無例外地告訴他,帝王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去。而這座被拉姆齊人稱為“君臨”的城市,就是帝王霸業的終點。

“帝王沒有死,否則我也無法復活,”豹男堅定地想著,“但現在必須得逃脫出去。”

踞坐在一個被丟棄的鯨脂桶上面,他一邊休息,一邊仔細審視著所處之地。他要從獲取的記憶之中,捋清各條道路和接下來自己將要翻越牆壁的相關資訊。

當他聽到男人的說話聲時,他站了起來,緩緩地向前走了一步。有幾個人走進了他身邊的那座倉庫裡面,透過牆壁角落的縫隙,豹男眯著眼睛向內看去。

幾個黑黑的影子,沒有任何特點——似乎就是五個男人在同三名侏儒貨物保管員進行著言辭略有些激烈的交談。

不過沒多久,雙方的言語交流就宣告終止,他們開始用武器進行對話。穿著深棕色罩袍的五個男人,沒有任何預兆,幾乎是同時掀開了自己的罩袍。

他們掏出了五把上好弦的弩弓,直接射死了面前的三名侏儒保管員。那三個矮小的侏儒應聲倒下,無聲地跌落在地板上鋪著的一層煤渣上面。

豹男感到一種乾渴在其體內激盪。他喘了一口氣,然後又撥出一大口帶有白蘭地味道的氣息。劫將不由得告誡著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心裡想畢,他那宛若花豹似的臉頰綻放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五隻獵物,五倍的樂趣。”

帶著鹹澀海水味道的微風吹拂過來,這個倉庫和廠房的夾角處便再無人影。一個矯健的身影飛快地攀上了牆壁,趴在倉庫的鐵皮天花板上靜悄悄地潛行。

……

屠宰碼頭外,隸屬於君臨治安總署的三支行動隊已經集結完畢。他們的長官分別是一名歌利亞戰狂、一名獸人狼騎將以及一個灰矮人督工。這三支隊伍的核心力量,都是由和其隊長相同種族的精銳戰士。他們集結於此,便是要封鎖這個私人碼頭與整個君臨城之間的任何交通。

因為這片區域屬於費扎克管轄,所以在制定行動計劃的時候,獸人狼騎將和他麾下兩百多名杜跌武士將作為與劫將對抗的主力。其它兩支治安隊僅僅是他們的奧援,負責的任務是鎮壓不服從命令的信風商會勢力,以及對於妨礙戰鬥的建築物進行拆除。

“小崽子們,隨俺掃平此地!”費扎克用獸人語大吼了一聲,其本家的成員全都跟著嘶吼起來,他們胯下的恐狼也陪著地發出了殘忍的嗥叫。

緊接著,百餘名獸人狼便一股腦湧進了入口。他們三個三個結成一組,騎著恐狼順著各條小徑疾馳,就好像捕魚時撒網那般撲向了整座屠宰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