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們掃視著地平線,並時常給粗筒火炮上油。這是一片狹長的海峽,其中成百上千的小島和貿易集鎮在航海圖上都不甚明瞭。而在海峽另一端,君臨城的商業需求就像個無底洞,為其提供支援的船隻源源不斷。因此曾經有段時間,約姆斯海盜經常於此處出沒,做些沒本的營生。

空中佈滿飛行器:星星點點的單人螺旋槳飛行器就像圍繞著蜂窩的蜜蜂;造型奇異的貨運飛艇在各船之間運送沉重的物品;別緻的單人小氣球下面懸著鐘擺似的座位。稍遠處還有戰鬥艇,也就是那種呈橢圓形的飛行火炮。而最醒目的,是一艘碩大的旗艦利維坦飛艇“內菲曼迪斯”號。

足足五十多艘艦船組成的龐大艦隊,再加上遮天蔽日的飛行器,但凡稍有理智的大型海獸或者海盜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暫避鋒芒。只有一些魚群在追逐著它們,肆意地暢享從排汙孔傾瀉進海洋的有機“餌料”。隨著艦船從劈開波浪,白色的泡沫匯在海面,好似一鍋滾沸了的濃湯。

相比於艦隊航行時的風平浪靜,數百帕勒桑之外的海面上,此時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海面;雨幕直擊小船,傾瀉在橡木拼湊成的厚實甲板上;大海里波濤洶湧,巨浪滔天,這艘小船面臨著即將被吞沒的危險。它在海面上顛簸搖晃,隨著海浪一起一伏。

一個男人貼在索具旁,試圖揚起船帆,重新取得對船的些許控制權。他此時全身已經溼透,黑色長髮團繞在頭上,發上的水順流向他赤裸的胸膛。溼重的褲子讓他難以維持平衡。不過最後他還是帆固定住,總算鬆了口氣。作為大副,出發前他就提醒過老大,在海上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所以他們需要補充一批新船員。但是,納門卻堅持認為十幾個約姆斯海盜出身的老人就足以搞定一切,而且說不定在航行途中就能找到同行的人。

“真是糟糕透頂的想法,”大副內心腹誹道。他緊緊貼著桅杆爬下來;稍有差池就會被甩出船外,小命堪憂。暴風雨迎面襲來,撕裂了他的面板和褲子,他站在甲板上,緊緊抓住桅杆支撐著。在船艉處,他可以看見船長納門正在和船舵博弈,那個身高接近六尺的大漢正在咧嘴大笑。大副鬱悶地想道:“沒錯,他就是想這樣殺了自己。”

突然間,船向一邊傾斜,大副緊緊攥住桅杆,就像溺水者抓住珍貴的救命稻草。而正在擺弄舵輪的納門則被甩飛到船舷旁邊,幸好綁在其腰上的救生索拉住了他。大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盯著在甲板上爬行的船長。納門卻渾似毫不在意,他設法翻過身子,又回到了船舵旁邊。

“不要擔心,”納門扯著嗓門喊道。說來也怪,雖然此時波濤澎湃,但是他的聲音卻能清楚無誤地傳到鬼面魚號上面每個水手耳朵裡,即便是那些還待在甲板下面的人亦不例外,“咱們這艘新船永遠不會傾覆,你們算是有福氣了!甲板下面的聽好了,替我照顧好那些小可愛。”

他說的“小可愛”是指那些養在底層甲板的軍馬。它們都被裝在一個個大號的木籠子裡,籠子上方繫著繩索,懸掛在上一層甲板頂上而不接觸地面。這樣能夠待在籠子裡的馬匹少受一些罪,減輕它們因為浪濤帶來的顛簸而大批生病的現象。在不久之後,它們會派上大用場。

頂著暴風雨,向西北方向行駛了一整晚,鬼面魚號總算闖出了這片海域。太陽尚未升起,在黎明的微光中,一塊塊礁石從下方的海水中突起。很難判斷陸地的大小與距離。面積不算太大的岩石彷彿鯨魚的脊背一般散佈各處,上面看不到飛禽走獸,只有褐色的石頭和綠色的灌木叢。

鬼面魚號駛入一片瀉湖。海面的細節變得清晰起來。原先那一片片皺褶似的深藍色海面,逐漸顯現出波浪的形狀,泡沫與水流也已能夠分辨,水底下有黑乎乎的礁石,有彩色的海帶群。

“還有一個沙漏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