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格洛烏死得太蹊蹺了。

雖然那個被稱為“手套”的黑道巨擘,實際年齡可能要比老桑托斯還要大出不少,但是得益於他常年鍛鍊和有節制的生活習慣,身體一直非常硬朗。

只是在上個月,老格洛烏居然死在了自己家中,其家族醫士給出的檢測結果:老格洛烏是因為當天飲用了太多蜜酒,所以半夜血壓驟升而猝死。

而就在這個悲劇發生的轉天,小格洛烏就宣佈繼承了他父親的名諱和財富,繼而成為格洛烏家族的族長,並且為其父親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火葬典禮。

“這也太過巧合了,”桑托斯一直在琢磨著這個問題。哪怕永序之鱗商會迄今為止都沒有對格洛烏家族的遽變進行任何官方調查,可是他卻不能掉以輕心。

特別是,現在距離三年一屆的民選執政官選舉還剩不到一週的時間。斯帕特城裡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在一系列走過場之後,選票總歸會落入格洛烏家族名下。畢竟,桑托斯和格洛烏兩個家族共同執政的局面已經持續了十幾年了,這個模式也符合斯帕特城絕大部分城市民的利益。

在萬勝慶典日晚間,在拜訪了城內最後一家助養院之後,桑托斯遣散了家族中派來幫自己運送捐贈物品以及提供武力保護的衛士,想要自己走走。

和他那後來(老桑托斯在年輕時也是一名孔武有力的武士,否則也沒辦法建立“沙犀商隊”做行商營生)因疏於自我管理而身材變得有些痴肥的父親不同,正值壯年的桑托斯從小就一直跟隨著永序之鱗商會中的諸多名師學習武藝,身體一直非常健壯。

而且,在他出生的時候,還受到過奎斯為了表彰老桑托斯貢獻而饋贈的龍脈術士啟迪。再加上,他身上的衣服之中還穿有一件高階狂徒裝甲背心,可以隨時啟用變成一件狂徒裝甲。所以,別說是在斯帕特城,恐怕在整個灰燼世界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對他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

他把手伸進衣兜裡,拿出一張畫有細密格子的莎草紙。他又在另一個口袋裡摸了摸,想找出炭筆。帶上這些東西完全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老桑托斯曾教育過他“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成功的商人都必須要隨時隨地觀察市場的動向,並且及時將資訊記錄下來以供自己冷靜分析。

雖然在永序之鱗商會的庇護下,現在的桑托斯家族基本無虞商業競爭方面的問題,但是他還是習慣於隨身攜帶炭筆和格子紙——邊寫邊想,其實也是一種非常便於梳理自己念頭的思考方式。有的時候,寫著寫著,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就全都捋順了。

夜色太濃,不適合繪畫;他一路走動,手裡還沒有堅實的墊板。可是,這些都不妨礙已經習慣於盲寫技藝的桑托斯。他甚至連看那張格子莎草紙都沒看,就直接用炭筆在上面書寫了一條條自己這幾日分析出來的關於老格洛烏之死的詭異之處。

“老格洛烏死亡,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小格洛烏,即便是他的兒子也不能洗清嫌疑……”

“三個月以來,小格洛烏的生意規模沒有擴大,但是卻反常招募了大量外來勞力……”

“格洛烏家族在斯帕特遠郊購買了幾處農莊,裡面肉食採購的數量有些異常……”

“據傳聞,格洛烏入股了正在興建的大角鬥場,對外宣稱是效仿荼卡城的模式……”

寫著寫著,種種疑點匯聚成一團,不過桑托斯的思緒卻漸漸有些清晰了。他越發肯定,現在的那位格洛烏有問題,“或許,我得向商會彙報這些天的發現。不過,作為即將卸任的民選執政官暗中調查自己的繼任者……會不會讓人攻訐有戀權的嫌疑?”

正當患得患失之際,不知不覺間,桑托斯已經拐進了一條衚衕——還有一個路口,他就能看到自家在城中置辦的那座大宅了。衚衕裡有些昏暝,幽暗的月輝似乎都被周圍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