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奇怪的躁動困擾著水蛭館的主人。

在他長達數個世紀的生命中,這隻強大的吸血鬼只感受過幾次類似的情況。這種超自然的預兆,總是預示著一些巨大的衝突,或者是一個強大的敵人正在靠近。

蒙提斯漫步在起居室的黑暗大廳裡,清脆的靴子聲在房間裡迴盪。他在漫長的生命力裡一直力圖保留著一些具有意義的紀念品:其中最古老的是幾條黑布,這是他還是凡人時的遺存;緊挨著它的,則是一個在接受初擁之後獲得的戰利品——那似乎是一顆侏儒的頭顱標本,但蒙提斯知道得更清楚,那其實他血脈上先祖的頭顱。能夠擁有它,說明蒙提斯已經獲得了獨立。

“不忘過去,有得有失,”蒙提斯心裡總結道。他已經甦醒了有一會兒了,現在是時候去幹點活兒了。作為水蛭館的夜班醫生首席,他在責任心和專業態度方面還是無可挑剔的。

吸血鬼醫生穿過大廳時,還經過了其他的奇珍異寶。倒下的敵人的乾枯頭顱,被征服的敵人的破碎武器,每一個都激發了一些記憶的碎片。蒙提斯覺得記錄這些東西很重要,可以對他去過的地方和已經做過的事情有一個準確的瞭解,是衡量自己在未來能取得什麼成就的最好方法。

當他走下一段鋪著血色地毯的樓梯時,蒙提斯肌肉發達的身軀不斷鼓脹,進行著工作前的有意識鍛鍊。他現在正從水蛭館的地基下方經過,那些吸血僕從的殘骸就靜靜地躺在過道兩側的棺槨裡。那些被塵土覆蓋的木乃伊正在慢慢地崩裂成碎片,它們的棺槨現在也漸漸成為蜘蛛和老鼠的棲息地。只是,它們現在不需要工作,它們已經超越了生與死的限制,作為守衛永遠為長生的主人服務。

略顯荒涼的走廊盡頭,曾經是一個警衛室。穿過它走過另一段樓梯,蒙提斯來到了一座電梯旁邊。鍍銅的專案大門正在迎接吸血鬼,他做了個手勢,大門就被看不見的手推開了。

隨著電梯緩緩上升,懸掛在電梯廂體上方的骨鏈“嘎吱吱”不斷咬合閉鎖。最終,它停在了水蛭館的頂樓,透過鍊金照明球體從門縫裡帶來的光亮,蒙提斯看到了門後的景象:

囚禁在水晶球裡的幽靈,隨著它們的光芒發出柔和的哀鳴,這種可怕的旋律很適合房間整體的氛圍;牆壁上擺放著高高的書架,上面放著用人皮裝訂的書籍,以及裝滿了屍毒汁液和墓沙等東西的瓶子;裝滿器官和肢體標本的箱子,蹲在一桶桶腐敗的軟膏旁邊;鐵架子上放著處於不同解體階段的骷髏,它們的部件被徵用做其他用途。

有些諷刺的是,除了對於靈魂的實驗是在塔普特疆國比較犯忌諱的——比如那個靈魂水晶球,不過蒙提斯和水蛭館現在早就不進行該項研究了——這個實驗室裡其餘的一些研究,其實還受到了來自疆國高層的支援,蒙提斯這個吸血鬼其實也是機械宣講者組織的一分子。

此時,這個陰森恐怖的大廳裡唯一的研究員站在一張拋光的岩石長桌旁。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面板緊緊地貼著古老的骨頭,枯瘦的身軀披著一件厚重的絲綢長袍,頭皮和下巴上飄著幾根雜亂無章的慘白毛髮。當微風吹來時,它們就像幾縷蜘蛛網一樣在他身邊飄蕩。只有在老人的眼睛裡才存在著活力,它們閃爍著狂熱的光芒,貪婪地盯著每一道新的意象。

“歐列特,我聽說告那個埃勒溫來水蛭館求醫了,”蒙提斯邊說邊大步走進實驗室。

那位死靈法師把他拿著檢測樣品的手掌放在長桌上。“午夜好,我的老師。”他說。

然後,歐列特就用一根用骷髏製成的魔杖,對著面前的檢測樣品施展了一個法術。當他這樣做時,他呼叫了一個古老的公式。一瞬間,幽靈般的光芒圍繞著樣品,但很快就消失了。

“埃勒溫先生的病情很奇怪,”歐列特說。“依靠血液透析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