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愚蠢的兒子啊,”空靈的聲音在陋室之內迴響著,一個渾身上下僅僅穿著裙甲遮羞的高大惡魔,正在用嚴厲的言辭訓斥著自己的子嗣。他的面板黝黑而富有光澤,眼睛閃爍著妖異的綠光,長著尖尖的耳朵和微黃的獠牙,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六根手指和六根腳趾。

他就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

“著不怨我!”亞薩斯抱怨了一句,而換來的結果,卻是格拉茲特輕輕揮了一下手指。清脆的鞭笞聲響起,亞薩斯身上立馬皮開肉綻,一道鞭痕瞬間出現在他堅韌的肉身上面。

只是,這其實正是亞薩斯所期望的。

如果不進行辯解,從而激起格拉茲特的“說教”意圖,以他對這位六指慈父的瞭解,每逢後者斥責部下愚蠢的時候,被斥責者的結局多半是個死。哪怕他是格拉茲特的兒子亦不例外。

“那麼,”格拉茲特道:“我就讓你看看,聰明的惡魔是怎麼進行復仇的。哪怕我的力量百倍於你,也不會盲目依靠武力來解決問題。我會先找一個合適的潛在盟友,然後送上點小禮物……”

……

尼尼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順從的姿態,不讓隗克力敏銳的鼻子和銳利的目光察覺到他的任何想法。灰先知對他的徒弟的審視只持續了一會兒,然後他就把注意力轉回到了隧道上。

隨著年齡的增長,隗克力越來越健忘了。他忘記了這個徒弟曾替他整理了萊茲愛渥傳授的、鼠人如何與惡魔打交道的全部記錄;他已經忘記了尼尼斯曾花了好幾個星期的時間,鑽研鼠皮卷軸上那些狹窄的音標文字;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關於惡魔所知道的一切,尼尼斯其實也已經掌握了。

在隗克力命令他們前進的同時,保鏢鼠們又踢又打地從縮成一團的奴隸中擠過去。探照燈從搖搖欲墜的牆壁上被拉下了洞穴內,把原先的隧道重新投進了黑暗之中。尼尼斯急忙追趕著燈光,以免在黑暗中遭受到某些奴隸的注意——他擔心那些傢伙在黑暗中升起名為“復仇”的邪念。

當隗克力進入挖掘出來的陋室時,尼尼斯已經躡手躡腳地跟在那些保鏢鼠的最後面。探照燈發出的熒光與填滿洞穴、或許已經數百年的黑暗糾纏著,綠色的影子投射在滴水的牆壁上。

陋室不大,其他的入口都被碎石堵住了,就像斯卡布裡特的奴隸們穿過的那個入口一樣。這裡曾經或許是一夥地精的洞穴,可是卻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而坍塌了——地板上到處散落的、疑似神只雕像殘骸的東西,或許能夠解釋一些什麼,可是尼尼斯這樣的鼠輩真不敢仔細琢磨——數百,甚至數千只地精的骨頭散落在各處。

即使是粗略一瞥,尼尼斯也知道,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吞吃了死者的屍體。骨頭上的毒牙痕跡清晰可見,儘管無法確定是最後陷入絕望的地精們互相攻擊而留下的痕跡,還是其它一些別的什麼生物對那些可憐蟲造成的傷害。

尼尼斯很快撤回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個幾乎就在陋室中心的某件事物所吸引。那裡的骸骨堆得最密密的,堆在那東西周圍,彷彿在這些可憐地精在漫長的死亡過程中,曾向它尋求過救贖。

灰先知的學徒學徒直愣愣地看著它,感覺到自己的皮毛在蠕動,邪惡的氣味衝擊著他的感官。然而,即使在恐懼之中,他也不能否認這東西在他心裡,激發了他強烈的慾望和可怕的飢餓感。

一層病態的黃色薄霧,籠罩著那塊巨大的卵狀琥珀。這件人工製品足有兩打鼠人(還得是身材健碩的保鏢鼠)黏在一起那麼大,顏色像沼澤黏液,上面點綴著漆黑的紋路。

如果它的重量是一盎司,那價值就是二十隻奴隸鼠。因為它散發出來的氣味提示了尼尼斯,到底是什麼形成了這東西的絕大部分成分——次元石、魔法石、萊茲愛渥膿汁的凝固物——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