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看到我出現,他們恐怕立馬就得動手,”男人乾巴巴地想道:“現在卻未必了。”

這個男人沒有理會那些尹夫利特工人的注視,而是徑直走到了被認為是吧檯的地方。這些人或許可能貪圖他的外套。如果他想的話,他可以試著得到它。曾經有身手比他好的都沒有得逞過。

“啤酒。”男人對那女酒保長話短說。

她生氣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是要避開這位顧客似的,然後把手裡的銅角子放了下來。

“一桶還是一瓶?”她問道。

用玻璃瓶盛啤酒是很罕見的,男人仔細地看了看展出的那些酒瓶:玻璃是深綠色的,很厚,長長的軟木塞從瓶頸上伸出來;標籤上有一些印上去的字跡,稜角分明,撇捺清楚。

這是鑄造區工業製造能力底蘊的體現。可即便如此,這玩意兒裡面也有可能盛著任何其它不屬於啤酒的成分,畢竟消費它們的顧客也大多不是物質位面來的鶸鳥。

“來一桶。”

男人一邊回答,一邊往桌上扔了枚毒螯。他碰巧剛剛看到一張選單,上面寫著各種酒水的價格。

那女人站起來,往一個鐵製的大啤酒杯裡倒了一種深棕色的液體。這東西看不出源頭,不過聞起來像啤酒,還有股澹澹的煙燻味。

男人拿起它,走到一張長凳前,一屁股坐到了上面。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注意到之前一直看向自己的、留著鬍子的人已經走了。其他的顧客都沒有注意到他。他喝了一口飲料,這東西喝到底時會有股酸味——這酒不怎麼幹淨,但至少能讓他的心情平復下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把身子靠在牆上,兩腿貼在地板上,看著腳後跟在路過泥土地時留下的泥痕。他的靴子曾經是值得驕傲的東西。由昂貴的皮革打造,被熟練地縫製成靴。現在它們就像他一樣,憔悴不堪。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雖然記憶模湖,但男人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被認為是個高個子。

甚至有點帥氣。

現在他只是看起來很大。在工廠裡的鐵砧上敲過鐵錘的肌肉還在,只是被一層不受歡迎的脂肪覆蓋著。由於風吹日曬,他的五官變得皺紋縱橫,稜角分明。他的灰黑色頭髮,在從荒原來到這座城市之前還是烏黑的,現在已經參差不齊,夾雜著灰白——至少和他現在童色很匹配——就像他父親那雙眼睛一樣,澹灰色的虹膜就像是荒原狼部族的圖騰畫像一樣。

這啤酒不是很好喝,可他還沒反應過來,酒杯就快空了。男人把渣滓留在裡面,你從來都不想知道里面有什麼。他向那女人打了個手勢再要一杯,她帶了一杯過來,邊走邊抱怨。

“還要別的嗎?”說著,她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掌。聽了這話,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的報酬應該是不菲的。他給的毒螯份量十足,是由永序之鱗商會鑄造並流通的,現如今在諸位面之間價值最為堅挺。他想抗議,但啤酒已經深深滲入他的身體,使他昏昏欲睡。而且,誰在乎他是不是被騙了?反正這個酒館裡的其它酒客絕對不會為他出頭。

他們是尹夫利特,而他則是一名荒原部落民。在鑄造區,兩者存在著兩百多年的對立關係。

“就快了,再忍耐一會兒。”男人想著。隨即又往女酒保手裡塞了一枚硬幣,那女人便偷偷熘走了。男人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就他付出的代價而言,他不妨試著享受一下。

只是,當他放下酒杯邊緣時,門又開了。一陣冷風吹進屋裡,另外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其他人,他的身體光滑乾淨,穿著一件昂貴的袍子。除了他的軟靴子邊有一層薄薄的泥外,幾乎沒有街道的痕跡附著在他身上。當他的手指擺動時,上面透著金屬反射的微光,他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