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再次響起。

從指揮所的大門到內部,從塹壕到半永固堡壘,留守於此的荒原勇士們在責任和求生的本能的驅使下,爭先恐後地投入到突發的緊急事態中。

為了活著。

存續下去。

就是這樣。

這就是他們所剩下來的簡單動力,對榮耀、名聲甚至復仇的幻想早已讓位於生死存亡。

一聲不和諧的嗚嗚聲,像生鏽的帶鋸一樣扯過了指揮所的大門,把特雷卡氏族智者的臉也扯成了一個尖銳的鬼臉,扯著他剛剛得到的一處傷疤,讓他那完美的牙齒牙根發緊。

“拿上你們的裝備……”這名向來溫潤得不像其它荒原部落民的氏族領袖咆孝著,他的面板從棕褐色變成紅色再變成棕褐色,警報燈光在他臉上閃過。“……起來,起來!”

指揮所內,原本輪休的守軍也急忙鑽進了值班點,和正在值班的同僚們組成了火力網。

設定好的睡眠程式是二十分鐘。他們只睡了不到十分鐘。隨著疲勞的慣性消退,他們又有了勁頭,訓練有素的手抓住了自動突擊槍和其它武器的槍柄。

除了紅色的閃光燈,所有燈都熄滅了。緊挨著兵營房的走廊裡迴響起了靴子的聲音。

“穿上盔甲,穿上防彈紋布和甲殼。重度攻擊狀態。動起來!”特雷卡智者喊道,他已然換好了自己的戰鬥盔甲。報告透過他的個人通訊器傳來,描述了在指揮所的不同部位的接敵情況。

這個位於荒原聯軍陣線最後方的指揮所,正歇斯底里地奮力做出回應,它的扞衛者們像白細胞聚集在一起以對抗身體感染般抵抗著外來之敵。這個指揮所就是他們的身體;輸給那種感染,他們就死定了,或者更糟。

荒原勇士們迅速集結著,穿著髒兮兮的戰鬥服和傷痕累累的藍色甲殼,魚貫進入走廊。

智者跟著他們進入黑暗,他們的人數放大了雜音。“我們是誰?”他吼道,他的聲音在喧囂中幾乎聽不見。

但他的部下們同聲回應。“我們是荒原勇士!”

“我們是誰?”他又問了一遍,將一枚手榴彈插進霰彈槍上的懸掛式發射器。

“我們是荒原勇士!”

“說得真他媽的對,”智者低聲說了一句,低頭躲過頭頂的管道分支,用力拍了拍他面前計程車兵的肩膀,讓他加快步伐。“現在,讓我們把那些混蛋趕出我們的指揮所。”

他戴上頭盔,單手勾住下巴帶。

這場襲擊發生得很突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數週之內,荒原聯軍對鑄造區以及惡魔的攻勢都在按照預演的情況進行著,哪怕有些小小的變動,但那都是正常的。可是此時出現在指揮所內的敵人,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現在,“熱腳板行動”已經接近尾聲。就連副總指揮優素福·哈斯木都上前線親自去砍惡魔了,指揮所裡面只是作為通訊矩陣的節點而存在。

整個指揮所只有智者率領一些智囊顧問留守,還有少部分守衛,能夠運作的戰爭兵器聊聊無幾,敵方突襲幾乎暢通無阻。

但是,即使這個指揮所少了一些武備,儘管荒原聯軍的各級指揮官其實都已經筋疲力盡(因為精力藥劑必須要緊著前線士兵使用,所以後方的文職人員都沒有這種鍊金藥劑的定量配給),但是這裡並非那麼容易被攻陷。

連通指揮所內外房間的甬道內閃動著一片紅光,像霓虹燈屠宰場一樣豔麗。當次要通道的牆壁被破開以方便建立防禦陣線時,空氣中便瀰漫著汗水和沒洗澡的臭味。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害怕。只是戰鬥。這是荒原人的宿命。他們是為此而生的,即便作為文職人員,他們不會缺乏成為勇士的必要品質。

穿過壓力門和紅色的陰霾,前方有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