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感覺到溫潤的熱量灑在頭頂。那是一種濃稠潮溼,深入咽喉堵塞氣路的溫熱。

周圍的樹木也變得不一樣了:雖然它們依舊高聳粗壯,但是周圍再無低垂的枝椏。它們的樹冠在上方肆意舒展開來。樹幹上也沒有了那些藉著它們攀爬向上爭取陽光的藤曼。空氣中充滿了昆蟲悉悉索索的聲音。

它停下腳步,再一次俯下身去抓起了一把腐葉。褐色的落葉厚厚地一層覆滿了地面,遮蓋了途經此處的痕跡,並不如先前柔軟的土壤一般對追蹤者那麼友善。

剛剛覺醒了智慧的樹妖不知道此刻身處何地,雖然它本來也不是很清楚他之前所處的地方,但是它很確信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鄉了。腐化的氣息依然濃郁,甚至更甚,吸引著樹妖繼續前行。

四周滿是紫色的蕨草,從上垂下的白色根鬚,懸掛的藤曼,以及那些它不認識的有著寬大齒緣的帶刺植物。

問題不是很嚴重。

從某種角度來說,樹妖是一種惡毒的生物。若是以行事風格來劃分,樹妖其實很難被劃分到任何善良陣營裡,它們的心像冰鋒一樣冷酷無情——這只是一種比喻,樹妖不存在心臟的概念,它們只有自己的精魄——而這裡面沒有留給憐憫和仁慈的空閒之地,只有無私的對自然之神(特別是偉大橡樹之父西凡納斯)的奉獻醫院。相比之下,精靈或人類最衷心的誓言與之相比都顯得微不足道。

雖然外形和樹精很相似,但是樹妖其實和樹精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前者的精魄是自然誕生的森林意志,而驅動後者朽木軀體的則往往都是一個森林精靈的靈魂。在一些活得比較久、擁有足夠見識和閱歷的樹妖看來,那些樹精就是阿瓦隆神靈對於橡樹之父造物的拙略偽造。

不過,它們對此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對於樹妖來說,只有自然神明的意願才是它們唯一的關心和在意的事情。比如,這隻剛剛被啟迪智慧的樹妖,它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追上一隊行跡古怪的林君精靈,正是他們將西凡納斯陛下的化身召喚到此地。可是,在完成了召喚之後,這些傢伙卻謹慎地選擇了直接退走,他們似乎並不想解釋自己這樣做的目的。

這可不行。

出於對這些不敬神者的怨恨,樹妖頭上秀麗的頭髮變成了一團扭曲的荊棘,荊棘和樹枝,漂亮的臉蛋扭曲成一幅可怕和野蠻的面孔,它的四肢與四周的樹木無異,而的手指則變成了能夠撕裂和刺穿血肉的邪惡利爪——在其受害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前,他的血就會被樹妖潑灑在咳血的森林土地上,而之後想完整的找回屍體已經不可能了。畢竟,哪怕是餓壞的食人魔也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四散尋找和收集零零散散的屍體碎塊上。

……

塔拉謝爾抵達了通往艦橋的防爆門,蹲下並示意納撒尼爾向前。他的戰鬥兄弟衝刺到前方,將手掌貼合在佈滿皴裂痕跡的木製船體上面。

他將十根手指全都伸進一條巨大的縫隙裡面,雙臂用力向兩邊一掰。

秘法發動,無數蔓藤從納撒尼爾的指尖填充進那條縫隙,粉碎了巨大船體的腐朽木殼並讓厚重的裝甲木料凹陷進去。

更重要地,納撒尼爾的法術解除了混亂之船外部的防禦魔法。雖然只是一小塊,但是對於訓練有素的林君精靈陷阱大師來說也就足夠了。塔拉謝爾立刻行動,雙手猛然抓住手裡的半月鏟,硬生生將其塞進了那條由納撒尼爾拓展出的縫隙之間。接著,其它幾名林君精靈也上前幫忙,紛紛把帶著鉤爪的繩索扣在半月鏟鋒刃部位特意預留出的圓洞裡面。

嗤啦……

伴隨著一聲像極了用快刀劃破厚實牛皮的聲音,這些林君精靈一齊用力撕開了混亂之船的外殼,破出了一個大約能讓一個人鑽進去的洞口。

“為了我們的應許之地!”塔拉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