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時間已經到了八月底,秋蟬有氣無力的做著最後的鳴叫。然而,北京城的天氣卻沒有明顯的退熱,反而顯得越發的沉悶。

“嘩啦啦,刷刷刷,嘩啦啦。”這一年已經七十四歲的大明首輔沈一貫,熟練的洗手,抹香皂,沖洗,一套動作做了下來,他舉著自己的雙手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呼~~這紅河莊新出來的薄荷味的香皂真是不錯,提神得緊啊。”

“呵呵呵,當然提神了,外面的市價八錢銀子一塊呢。”

“嗯,本官一年的俸祿全部折算成銀子也不過五百多兩,真真是用不起啊。”

這幾個月,紅河莊出產的香皂越賣越好。隨著工人技藝的熟練,產量的提升,成本開始逐漸的下降了。穿越者開始把香皂這個單一的產品玩出了花樣:精美禮盒包裝的,一般的木盒裝的,紙包的。動物油脂生產的,植物油生產的,各類花香的。大塊的洗衣皂,中等的沐浴皂,極小的洗手皂等等……價格也出現了差異化。從最高的二兩銀子一塊到最低的一錢銀子一小塊。總之,按穿越者的話說就是:我們的商品,要讓大明的絕大多數百姓都能找到適合他們的價位。

作為喜歡黨同伐異,心胸狹窄,又非常喜歡亮晶晶的首輔。你要說沈一貫對這香皂生意不流口水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沈閣老乃是首輔,自有自己的訊息渠道在。他很快就弄清楚了這小小的一塊香皂,其後面的背景是有多麼的深。

於是沈閣老迅速熄了對香皂動手的念頭,並且在自己領導的浙黨裡悄悄的傳下話去:跟著本官走的言官們,不準在香皂這個事情上炸刺兒!

在穩定了內部後,沈閣老就滿懷期待的等著其他派系的言官們跳出來觸黴頭:這小小的香皂,後面的股東有皇室,有勳貴,有軍方,哪個不開眼的傢伙要是敢跳出來,只怕被轟殺得渣都不剩。

但是,和朱由棟一樣,幾個月了,一個跳出來咋呼的言官都沒有。這實在是和以前聽風就是雨、肆無忌憚的言官們以往作風大大的不同啊。

“呵呵,沈閣老,你分管的刑部和工部都有些什麼事啊?”

“小事不少,大事也有幾件。下官撿最重要的說吧。工部的曹侍郎(著名水利專家曹時聘)又上本了,說豐縣、單縣的黃河決口遠超想象,簡單治理後無法保證明後年是否還要決堤。若是要大修,工部的節慎庫銀子不夠,需要戶部補貼。”

“哼,又找戶部要錢。戶部哪裡還有錢啊?去年冬天京官們的炭火錢都沒發呢。”

“首輔,曹侍郎這個人下官還是瞭解的。絕不是好大喜功的人。他說今日追加撥款,以後朝廷在三十年之內就不必在這一段黃河河堤上花錢了。算起來,還是值得的。”

“道理本官都懂,但是戶部沒錢啊。罷了,這個事情寫個票擬,請內庫補貼,看皇上準不準吧?”

“哎,又找內庫補貼麼?如此,我等何時才能讓皇上罷了礦稅啊?”

此時大明內閣三個閣老,每人分管兩部。首輔當然是管人事和財政——吏部、戶部。次輔朱賡管禮部和兵部。事情最多最雜的刑部和工部自然就是沈鯉管:誰讓你在內閣排名最後?

這一屆內閣呢,雖然兩沈互相看不慣,但在有些事情上還是有共同點的。比如早年的國本之爭,三位閣老的立場都是鮮明而堅定的。又比如現在的礦稅,大家也都是主張廢除的。

但是呢,這不爭氣的戶部,收支一直都不太平衡。經常都需要皇帝的內庫出錢來補貼。所以下面年輕的御史們可以不顧一切的瘋狂叫囂,吼著一定要罷免礦稅。但對於站在國家頂層的三位閣老來說,在戶部有明顯的盈餘前,一刀切的罷免礦稅?嗯,這個,還是范仲淹說得好啊: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閣老當然是大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