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劍出鞘,吟聲在這個回聲洞穴裡岑岑作響,久久不散。賀二孃微微垂著頭,低聲道:“不錯,堂主有令在先,我不敢違抗,在剛才我確有殺掉你的想法。”

親耳聽到她說出口,這無疑等同於我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真沒想到,我挺身救她與盧姓漢子的性命,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賀二孃剛才替我塗抹五味漿之際,趁我不備朝我投放螯針的話,這麼近的距離,後果恐怕......

我不敢再往下想,背後已滲出了些冷汗,猛地往前踏了一步,追影劍一把橫在了她的脖頸上,心裡,起了一陣殺意。

追影劍吹毛斷髮,雖僅僅是擱在她的脖頸上,也將她的脖間壓出一道血痕來,賀二孃臉上一下轉的煞白,有點蹙悚的又道:“顧少俠,你要殺我,我賀青花絕不反抗,我這條性本就是你救來的,你現在拿回去也是於情於理。只是,我不想再對顧少俠有所隱瞞了,說的皆是肺腑之言。”

她的話坦然至極,我的追影劍縱然已擱在了她的脖頸上,手上卻似被千斤重物頂住,怎麼也割不下去。算上先前在樹下那一次,她本來有兩次可以殺掉我的機會,但是她始終都沒有動手。她現在這麼做,大概也是想要提醒我,讓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我緩了緩神,道:“方經文當真下了死令,要置我於死地?”

賀二孃點了點頭,道:“顧少俠,你當日墜落崖底卻不見你的屍身,堂主便知曉你還沒死。他命我等搜尋你時曾交代過,若能將你活著帶回去自是更好,取出的血液會是新鮮的,若你早已身死,死屍帶回去也無大礙。羊壇主說,堂主之所以這麼做,是怕你再回到七大門派中去而讓七大門派的人佔了先機,提前煉製出蜮毒解藥。”

這是方經文的意思麼?我這時不禁周身一凜。也許,多半又是那烈陽在他耳邊出的主意。要不然,在出了死亡沼澤之時方經文還只是想請我去他們長生堂,縱然當時他無意一掌將我推落懸崖,也絕沒有要殺我的意思,又怎麼會過後突然改變了主意想要殺我呢?不讓我回到七大門派,也就意味著方經文現在是鐵了心要抓我回長生堂了。

我冷笑道:“那又如何,方經文想要殺我取血,他殺得了嗎!”

賀二孃嘆了口氣,道:“我長生堂的沖天火已然發出,勢必會招來附近區域的其他長生堂弟子,羊壇主也會聞聲而來,說不定現在已經到了涵洞坡外了。我已想過,暫且在此地拖住你,一方面是想看看班懷嶺的動向,一方面只盼壇主能快些找到此地,將你帶回堂中去。我本能殺你,只是,顧少俠有恩於我長生堂,我賀青花是萬萬下不了手。這些話不吐不快,如骨鯁在喉,憋在心裡也實在難受,況且你曾救過何豔秋一命,要我做這等陷顧少俠於不義之事,我做不到。”

她一下說了這麼多,神色大為落寞,我卻渾身一鬆,將追影劍移開了她的脖頸。現在殺了她,還有什麼用?她要是真想對我不利,恐怕就不會丟掉袖子裡的螯針,也不會跟我說這麼多了。在她心裡,也只怕大為糾結,一邊不願違抗他們長生堂的聖令,另一邊卻有心想要助我離開吧。

在樹下時,我已認準她是走投無路,看不出,這一路走來,她竟還一直懷著這樣的心思。如果她不說,我可能會一直被矇在鼓裡。女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不過她現在能坦言相告,倒也不枉我救她一命了。

我頹然坐倒,道:“你們長生堂在附近有多少人馬?”

賀二孃手裡還抓著我的獸皮袋,道:“除去我們死去的一百多名兄弟,這一片地域還有一千兩百多名弟子。”

我有點訝然,道:“這麼多?”

賀二孃點了點頭,道:“此次死亡沼澤一戰,我們是兵分兩路,堂主和眾位壇主率領大部隊進入總壇,四壇九名副壇主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