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望天殿裡碎語紛紛,諸多門派子弟都在交頭接耳。我有些出神地看著腳下的大石地板,雖然我對本空大師沒什麼好感,一心也在戒備著他,但他方才一席話如同一根鋼針一般,深深的刺到了我的心裡。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麼?

我默默的想著。

魔教與正派相鬥數百年,動輒廝殺不斷,血流成河,之間的交鋒不知道有多少回了,死去的人已累計到了什麼樣的數目,也只怕沒人數的清楚。

也許,人各有天命吧?但對於那等毫無意義的死法,我卻早已心有不忍,以往我也只道少看些那等場面,所以在兩狼山我會出手相救何豔秋,會相助方經文逃離死亡沼澤。那種做法在當時並未覺得什麼,但現在來看,我的那種選擇根本也沒改變什麼,捨命相救換來的不過是一點點的平靜,本空大師說的沒有錯,倘若魔教死灰復燃再與正派角逐,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埋骨異地。

我正木訥的想著,卻聽本空大師又慢慢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我輩雖一心光明正大,但奈何魔教賊子卻四處作亂,為禍江湖,擾得天下蒼生不得安寧。此番我等正道諸派遠赴死亡之地,實是背水一戰,眾豪傑齊心協力,患難與共,其目的便是要將魔教連根拔起,以絕後患,唯此方能解救武林,共享太平。只是,還是可惜了......”

他的話本來平平淡淡,但說到最後卻忽然長嘆一聲。我只覺周身一個機靈,心知他話中所指的是我助方經文逃離死亡沼澤一事,抬頭看著他時,恰又聽他續道:“此次我等本能鎩羽而歸,但終落得個功虧一簣的結果,唉。根據崑崙派弟子來報,方經文等殘餘魔教之眾逃離死亡沼澤之後,如今已在荒地西垂舉旗又起,短短數月的時間連吞數箇中型部落,勢力已發展成近萬之大。魔教之人睚眥必報,他們的堂主方經文更是戾氣燻心,死亡沼澤一戰他們已吃了大苦頭,勢必揭竿而起再與我江湖諸派生死決戰,到那時,只怕免不了又是一場生靈塗炭了。顧施主,老衲先前說你陷害天下諸派於不義,沒有說錯吧?”

他還是那一副佛光寶相的模樣,眼神中平靜的毫無波瀾。我周身不自覺地又是一凜,原本覺得本空大師會藉助死亡沼澤一事來壓制住我,現在聽來,他的話坦誠至極,實則就事論事,此時我也不覺得他的話有什麼讓我不舒服得了,只覺心中充滿了愧疚。

我張了張嘴,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時,程富海忽然道:“本空,顧小友年紀尚輕,不懂的以大局為重沒什麼奇怪的,再說他縱然一時腦熱犯下了過錯,但他不還是遵守了承諾前來助我等煉製蜮毒解藥了麼?你與他說這些做什麼。”

程富海的話語裡已有了些冷冽。他是幽雲山莊的莊主,說出的話分量自然很重,原本熙熙攘攘的大殿裡,一下子安靜不少。

只是程富海的話音才落,卻聽站在殿門口的路徑安竟站了出來,道:“程莊主,本空大師只是在與顧天小子闡明道理,說出來又有何妨?”

他的話還沒說完,哪知,程富海忽然雙目一瞪,喝道:“混賬!老夫在這裡說話,哪裡輪得到你來插嘴!”

說罷,他右腳一踩地面,身上忽然衣衫飄蕩,一股渾厚的氣勁如同噴發般的,陡然蕩了出來。如他這等人物的內力實在驚人,內力一湧出,連浩大的望天殿裡緊跟著風氣波動。我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程富海已側掌橫推,一道瑩濛濛的掌氣電閃般的從他掌間呼嘯而出,直奔站在殿門口的路徑安而去。

我們本來就站在望天殿的中間位置,距離大殿門口尚有二三十丈之遙,但程富海的掌氣拍出來卻讓人覺得這距離如同近在咫尺一般,掌氣只在剎那間便已衝在路徑安的身前。程富海的流雲掌威力驚人,加上他內力本就深厚,路徑安未曾修煉內力,縱然一雙拳頭可開石斷金,卻哪裡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