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本以為和師祖相對無言的日子難熬,沒想到見不到師祖的日子更加難熬。

就這樣持續了近一個月,度日如年般。

隨心斷斷續續地把送給東秀的荷包繡完了,卻遲遲沒讓飛雪帶去給東秀。

她當初預備送荷包的初衷是希望東秀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南黎給東秀的那個香囊給東秀帶來了無盡的痛苦,隨心希望用新的替代舊的,讓東秀忘記那些痛苦的回憶。

可是現在隨心卻對回憶有了新的認識。

痛苦也罷,快樂也罷,當人已不在,回憶是她存在的唯一證據。

隨心希望自己能替代南黎讓東秀幸福,這是她欠東秀的。可是隨心又不希望自己完完全全地取代南黎,她希望原來的南黎在東秀心中依舊存在。

人啊,有的時候就是那麼矛盾。

“隨心,隨心,你猜猜我撿到了什麼。”果果一路小跑著衝進了隨心的房間。

值得一提是,因為梓玉不在身邊,果果對隨心的敵意也消失了,那種隱隱的畏懼像日出後的朝露一般消逝一空。

果果不但不避著隨心,還很喜歡和她一起玩。

隨心微笑著對他說:“你慢點,別摔著了。讓我猜猜,你撿到了一個知了?”

“不是。”果果笑容滿面地,“你再猜猜。”

“蛐蛐?螳螂?螞蚱?石頭?”

隨心一個接一個地說了好多,果果都搖頭否定了。

隨心氣餒地說:“我猜不出來。”

果果獻寶一樣地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到隨心面前,“我在後山撿到了這個。”

隨心頓時就被果果手上的東西吸引了,這是她在東秀記憶裡見到的裝著南黎絕筆信的香囊。

由於時間的關係,裡頭的香料已經被東秀倒掉了。

為了確認,隨心將香囊開啟,裡頭赫然是南黎留下的信。

娟秀的小字訴說著生死離別的悲情,透過信紙上的點點褶皺,隨心似乎能看到在寫這封信時淚流滿面的南黎。

“你在哪裡撿到的?”隨心問。

果果遙遙一指,“就是後山呀。”

東秀珍藏的香囊在斂月峰的後山?難道是上次東秀為了救自己落下的?

突來的香囊讓隨心更猶豫了,是把香囊還給東秀,還是送出新的荷包呢?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按照當初藥尊的囑咐,隨心已經可以拆除腿上的夾板嘗試著站立行走了。

為了安全起見,飛雪把隨心帶到了藥廬。

“南黎,你們中午留在這兒吃飯吧,我做些拿手好菜給你們倆嚐嚐。”距離上次見面,東秀已經有近兩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妹妹,見隨心前來,他自然心中高興。

隨心和飛雪還沒有回答,藥尊急不可耐地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吃那道糖醋魚。”

這下飛雪不應了,她撅著嘴氣呼呼地說:“糖醋魚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隨心直接被逗樂了,她笑眯眯地望著東秀道:“飛雪和藥尊都喜歡吃糖醋魚,那你就多抓兩條回來吧。”

東秀自然沒意見,不過是多做點菜,對他來說一點難度沒有。

拆除夾板對藥尊來說也沒有技術難度,他三下五除二地把木板拆了丟在矮几上說:“下來試著走走吧。”

平日裡隨心偶爾也會向自己受傷的腿借點力,可之前由於固定著夾板並沒有多大的知覺。

這會兒腳一落地,她就有些心慌。

隨心扶著輪椅不敢撒手,藥尊一個勁兒地在旁邊鼓勵著她,讓她相信自己的醫術。

終於,隨心下定決心般地撒了手,雙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她抬腳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