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聆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帶血,被打過的臉頰泛著紫紅色的光,已經腫了起來。

平日裡處處強勢的管大人這時看起來頗為可憐。

走吧,隨心心想。

妖王殘暴不仁,刑罰殿一片爛攤子,還有個杜大人虎視眈眈,留下來幹嘛?

管聆似乎是沒有理由留下的。

妖王終於笑夠了,他斂了笑,站直身體,漫不經心地對管聆道:“如果你不走留下來,那本座就廢了你的修為,穿了你的琵琶骨,把你關在刑罰殿的大牢裡,天天讓你那群手下鞭打你、嘲諷你、折磨你。是走是留,管大人,你可想好了。”

管聆的目光在妖王和隨心身上逡巡,或許他也看了眼梓玉,只是太快,根本分不清。

走啊,走啊。

隨心急的差點喊出來。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們離開。”說完這句,管聆低下頭,不再看她。

“為什麼?”隨心不理解,為什麼不走?留下來等死嗎?

妖王又笑了起來,聽起來得意、陰森且恐怖,“這可是他自己選的,兩位請便吧。”

隨心還想說些什麼,梓玉卻沒容她耽擱下去。

時空扭曲變換,轉眼間,兩人已經站在了斂月峰殿前。

管聆不見了,管聆會死,妖王會打斷他所有的驕傲,讓他失去所有尊嚴後死去。

念及此,隨心心中難過,她猛地甩開梓玉的手,憤怒的瞪著他。

她從梓玉的眼睛裡看到自己頗為猙獰的樣子,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這幅樣子。

她的師祖一切如常,一如初見時的溫和好說話的樣子,他只是稍微地愣了一下,然後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的手。

隨心覺得自己有些卑劣,她憑什麼責怪他呢?

他亦是身不由已。

他不再是那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仙尊了,要不是曾經的威名震懾著妖王,他們兩人今天也要折在妖界。

是他救了她呀。

隨心垂下頭,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席捲著她,讓她忍不住想哭。

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流逝著,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

經歷了那麼多,也不過才過了被魔族暗殺的夜。

謝清塵拿著掃把照常地出來清掃落葉,一開門,就發現了站在門口的那兩個人。

有些猩紅的傷疤在凡間走過半年,對謝清塵來說其實也不過是昨夜。

她甚至還沒忘記隨心拿著髮簪決絕的樣子。

隨心抬起頭,微愕地望向階梯上的謝清塵,以及她手中的掃把。

物是人非,兜兜轉轉,她終究又回到了這裡,這個她本不該來的地方。

隨心收拾了心情轉向梓玉,“謝謝你救了我,我先回藥廬了。”

是的,除了不飾宮和斂月殿她還有一處可去,也就僅有這一處了,不需要經過腦袋幾乎可以脫口而出的容身之地。

“外面危險,我送你。”

隨心想了想,魔族都已經大膽地幹起了夜襲,她似乎沒有理由拒絕梓玉的好意,除了謝清塵那張受傷的容顏,以及自己心中的萬分不願。

梓玉也沒容她拒絕。

隨心真的很想質問梓玉,他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卿塵仙子傷心嗎?

然而相比於質問,她更不想跟梓玉說話。

罷了,管不了那麼許多。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她心中對謝清塵的歉意還是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