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出來的人,你自己收拾。)

雲綰神魂傳音給月魄,意料之中收到了拒絕。

(不要。)他理直氣壯,(我只是見不得你們磨磨蹭蹭的,好心幫忙推動一下事情發展而已。)

(既然都這麼好心了怎麼不幫忙幫到底?)

(你又不是沒聽見那邊有多吵,我耳朵會聾掉的。)

(月道友要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林若水心裡有愧不會和你嚷嚷,你又是將季念恩帶出亂葬崗的大恩人,你的話她多多少少會聽一些的。)

(你確定?)

他的聲音裡含了些不易察覺的笑意。

(雲道友是不是忘了我功德錄上的負一是怎麼來的了?)

雲綰:······

她也不想去啊,這種事一看就很麻煩。

(我相信你,青天大老爺。)

得,更不想去了。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移到一邊的枕秋潮身上。枕秋潮歪頭微笑著和她對視,另一隻手還默默按住想要擋在前面的阿昭。

“離姑娘?”

算了。

雲綰嘆了口氣,枕秋潮對上精神狀態不太好的季念恩只有死路一條。

她回頭望向眾人,一雙雙眼睛,或渾濁或清澈,或是真的想求一個公道,又或是隻是想在其中拱火······

人有百態,真心難辯。

“說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我我我,我要回家,你跟他們說我才是季念恩,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早就受夠和一群人打嘴仗的季念恩最先舉手回答。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人家季家人都還沒認呢。”

這是曾受林若水恩惠的百姓。

“我說過了她的確是季念恩。”

這是心力憔悴的林若水。

“小姐莫怕,不管你是誰我們只維護當初幫過我們的人。”

“就是就是。”

“喂,人家都說了不是你還在這犟什麼勁,誰是季念恩誰回季府不是理所應該嗎?至於這個冒牌貨從哪來回哪去。”

“就是就是。”

“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老孃重病在床是誰幫你請的大夫,又是誰幫你墊付的藥錢?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就是就是。”

“我李某雖受這位姑娘天大的恩情但也不能顛倒是非黑白,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的,否則何言“公平”二字啊。”

······

人群你一言我一句,講到激動處還不忘相互拉扯。

季念恩膽子大但到底是個小孩子詞彙量不豐富,講到最後翻來覆去也只有那幾句話。

林若水當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平日裡循規蹈矩有理有節慣了,唯一的勇氣大抵是步入別人早已設好的陷阱,成為這場鬧劇的推手之一。

她跪得久了此刻連站起來拉架的力氣都沒有,本就細軟的聲線被輕易埋葬在一聲高過一聲的爭論裡。

怎麼辦?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向不遠處的雲綰投去視線。

遠處的少女卻並未看她,那雙眼睛透過層層的人群望向了站在門口的季家父母。

所以你們的答案呢?

季父與她對視,片刻後緩緩移開了目光。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也不惱,甚至那雙波瀾不驚的眼裡泛起一絲絲笑意。

隨手摺下一截已經乾癟的枯枝,靈力注入枯木逢春,一點惹眼的嫩綠從舊樹皮上鑽出。

起手,揮下。

凜冽的劍意帶起一陣刺耳的破空聲,穿過鬧哄哄的人群徑直斬向門口。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