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月攥緊衣襬走出傅家,身後還隱隱約約傳來溫瀾的聲音。

她一陣耳鳴,像是汽車的鳴笛聲一劃而過,緊接著整個世界都如同消了音。

突然襲來的窒息感讓她有些崩潰。

眼前如同海浪襲捲般晃盪,心臟跳的急促,伴隨絞痛,肢體輕顫,手在不停顫抖。

顧昭月強忍著上了車,從暗格裡找出一盒藥,將僅有的兩片生吞下去。

許久,她才逐漸有那麼一絲絲的平復。

代駕很快趕到,女司機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急忙問道:“小姐,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顧昭月聲音逐漸乏力,“去江仁醫院。”

女司機不免伴隨些許疑惑,畢竟江仁醫院是一家專攻心理疾病的醫院,但還是啟動了車輛。

白色賓利停留在江仁醫院門口,女司機擔憂問道:“小姐,需要我幫您嗎?”

顧昭月艱難扯出幾個字:“不用……謝謝……”

她按了十樓的電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某一間的科室。

“孟醫生…”

“顧小姐?”孟醫生執筆的手突然停頓,上前扶著她坐下。

孟醫生自顧昭月11歲就給她治療,又因為顧家的關係,顧昭月在她這裡就是特例。

況且還有她身後那個大佬。

平常人家預約好幾個月才預約上,而她只需要發一條訊息。

她剛剛就收到了顧昭月的預約訊息,本以為只是康復諮詢。

在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多出的幾條充血的傷痕以及她蒼白的臉色,手還有些許發抖,頓時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復發。

顧昭月勉強扯出笑容,“您還是再給我開點藥吧。”

“顧小姐,建議您還是再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光靠藥物支撐,副作用很大。”

顧昭月猶豫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聲音微顫虛弱,“還請孟醫生,不要告訴他……”

孟醫生只是專注著平復她的情緒,並記錄著她現在的病情,並把一片藥片和一杯水遞給她。

已經好轉多年,卻在今年復發了兩次。

一次是上次孟醫生和院裡一眾專家被接到郊區的莊園。

顧昭月已經結束治療許久,但結束治療並不是因為她痊癒,只是好轉了很多,基本上不會再有什麼情緒失控。

是顧董事長覺得往返醫院浪費太多時間,而草草結束了治療。

太多家長不把抑鬱症當回事,只是單純覺得這就是心情不好的問題。

孟醫生強調過,這遲早會出事,而顧董事長卻振振有詞,“能出什麼事?我花那麼多錢培養她,如果因為這個浪費時間,那才是真的出事!”

而她又不能怎麼樣,畢竟那是病人的父親,她還能和顧家硬碰硬不成?

但是每年顧昭月都會來拿藥,只是後面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其他病人在心理建設治療的時候,總是哭得如同淚人,而那時的她卻是少有的平靜,很難想象這是一個11歲女孩該有的心態。

但平靜不是什麼好事,她擠壓太久了,總是面無表情地掐著自己的血肉,她的身上總能看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顧小姐,您還是考慮一下吧。”

顧昭月沉默片刻,“嗯。”

出了醫院,已接近暮色,天邊變成了橘紅,她深吸了一口氣,胸口那股絞痛和腦海那股溺斃感正逐漸消散。

但她的手還是有些止不住的微顫,還是開不了車,又叫了代駕。

暗處幾個男人商量著什麼,為首一個男人眉頭緊鎖,神情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去和boss彙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