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不住摩挲著腰間那塊烏木牌子,仔細又將繩結緊了緊。

瞧出他歡喜,鄭和宜便未追問臨華殿一行如何。

這種職位調派的處置,自然都看主人的意思,只要見到了便好。

眼前彷彿又浮現那張笑臉,糯軟的語氣帶著三分懶散,肩頭依稀還有她靠近過來的溫度。

鄭和宜沒能忍住勾起唇角,“東西可送到了?”

“公子今日可要去溫泉泡會兒?”

二人同時開口,具是一怔。

記起帶回的紙張,茗煙才要獻寶,卻見公子溫和一笑點了點頭,反應過來這是要安排溫泉,便忙著去吩咐宮人預備,將其他都拋在了腦後。

北環山腰處的打鬥已經停了下來。風雪更烈,迷的人幾乎睜不開眼。林木稀疏處山石積雪,可見不少黑衣屍首與飛濺的血色。

謝從安身側是護著韓玉的笙歌。另一側,王曦抱臂坐於馬上,以睥睨之姿望著坡下一眾烏衣衛。

一位衣著迥異的少年從烏衣衛中緩緩行出,向上抱拳道:“謝小姐莫要動怒,這些都是混入烏衣衛的奸細,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我等是知曉山上天氣有變,特地前來救小姐下山的。”

謝從安計較著如何應對,聲色未動,一旁的王曦忽然開了口,“你一個新上任的兵部主事,怎麼會忽然帶著烏衣衛出來尋人?鳳清是死了麼?”

少年仍然抬著頭,迎向風雪,對上打量自己的目光。

“小的此行是來給房大人送信,過宮門時臨危受命罷了。小人的家鄉在巫峽,對此處也算熟悉,便被喚來帶路。”

他不卑不亢的解釋著,深灰色的瞳孔卻望著謝從安,似要看透她心裡所想。

天氣惡劣,遠處已漸不能視,謝從安滿心焦急的想帶那兩個人下山,但方才的百人隊中已有三成奸細,餘下仍不能盡信,只怕下山途中又有埋伏。

她因皇家儀仗的限制,只有三名影衛隨身……若是今夜不歸,想必爺爺會派人來尋……不如,就借這位貴客的勢,在山上緩上一緩……

思緒之中,忽有一句低語入耳,“怎麼房苑傑與鳳清這兩隻狐狸也搭上了?”

謝從安側目,只見王曦懶笑道:“小王我今日若不來,你們是不是要將謝小姐滅口在此?”

謝從安朝他翻了個白眼,不想對方卻笑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興北一別,重逢便是幫忙打架,王曦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因她的一個眼神就能高興至此。

他試圖找回世子的尊嚴,正了正身形,俯身低聲對李璟道:“爺現在要跟謝小姐到山頂賞雪,你去把鳳清給爺叫來,跟爺把這道理說個清楚。”說罷起身討好:“從安,咱們走?”

被一個過分漂亮的男子衝著眨眼,任誰心裡也是會有些波瀾的。

謝從安自我安慰著,心底的慌張如同小蟲,一窩蜂的亂飛,融入這漫天白雪。

她從第一眼看見這個人就不對勁,知道他身份尊貴,知道自己當避而不見,可惜眼下無暇顧及,也只能藉著寡言掩飾幾分。

還是眼下的困境要緊。

韓玉和笙歌都是她帶出來的,要保得他二人的安危才是。

“李璟。”

想起王曦喚過那少年的名字,謝從安朝他伸出手道:“拿些傷藥來。”

主意已定,四人三馬迎著風雪繼續上山。

經歷了方才的打鬥,笙歌的披風已破的不成樣子。謝從安翻了翻行囊,找出一件遞了過去。

她的語氣中滿是歉意,“披著些吧,切莫凍著。”

她帶這二人出來,未料及今日會有此境遇,還好未有要害之傷,不然這欠下的人情要怎麼去還。

笙歌瞧出謝從安情緒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