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星如子。

甄如兒揮走燈燭旁飛著的幾隻蟲子,仔細將桌上的點心看了看。她對鏡理鬢,罷了又去看衣襬裙衫,終於露出滿意的一笑,回身拎心盒子,婷婷嫋嫋的往書房走去。

自從得了太子的授意,她跟著鄭和宜一起離了東宮,到了這處新置的宅邸。

原以為有太子在,這位鄭公子無論如何也會對自己另眼相看,或是特別一些,結果沒成想,她一入府就被打發去了最角落的那間屋。

這位公子模樣雖好,卻對什麼都淡淡的,外人瞧著他守禮,甄如兒卻發現他只是防備的過分,至於對己無關之事,甚至到了冷漠而避的地步。

思來想去,她決定藉著幫忙料理家事好親近幾分,卻沒想到府中忽然又多了兩個奴僕。

這二人就好似是憑空出現的,其中一個還很詭異的姓謝。

這兩個小童對鄭公子的體貼細微,滴水不漏,她如何的用心都不及其一。

最近朝中事務繁多,公子又忙碌的緊,幾乎每日都是往返於宮中和府邸之間,很多時候甚至就會直接宿在書房裡,十天不見,亦是常事。

本想借著幫忙處理雜務,好讓公子想起自己,卻發現那個叫茗煙的小童已將家宅中的大小事務全都包攬了過去。

甄如兒也曾想過要仗著東宮出來的身份爭一爭的,卻發現鄭和宜對這兩個小童格外的信任。

託哥哥去打聽了才知道,這兩人竟然是鄭公子親自請了,太子出面從謝府要回來的,只能又打消了主意。

新置的鄭宅不大,人口也少,除去安排給自己的兩個丫鬟和才收服了的廚娘,只餘下幾個負責灑掃的婆子。

給宅子看門的是個有些耳背的老頭子,什麼都聽不大明白,公子身邊有些什麼人,平日都做些什麼,往哪裡去了,她都根本無從知曉。

好在她不是那種只知哭鬧的。太子殿下也曾說過,她對於男人的心思拿捏,很有些天分。

知分寸,曉進退,才能慢慢的,以柔克剛。

想到這裡,甄如兒得意的一笑。

若是僅憑著姿色過人,也不一定能入得了東宮的眼的。

今日她提早用井水湃了果子,又悉心燉了盞甜釀,只小心等著放涼了,才帶著往這邊過來,想趁著伺候宵夜,見一見那個芝蘭玉樹的人。

才入正院,已見了通明燈火,不遠處亦有光亮,那是廚房的火光未熄。

甄如兒腳下更緊幾步,只擔心被茗煙那小子搶了先,盤算了幾日的安排和心思便都白費了。

謝彩正在整理書冊,聽到外頭敲門,隔簾一望卻不見人,回頭瞥了眼還在忙碌的主子,自作主張的應了聲進來。

想到公子這幾日快要凍死人的臉,他也怕茗煙鬧妖,便想著先去問個清楚,冷不防對上了甄如兒,嚇得倒抽一口氣。對方更是花顏失色,揪著衣領,差點扔了食盒。

鄭和宜手中翻過一頁,頭也不抬,“怎麼了?”

三司會審的結果已經明瞭,晉王菁妃的罪狀都已齊備,只不過皇帝仍在病中,尚未對外告知而已。

從安離開了侯府,無人知她下落。若她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回來……

忠義侯府逼迫帝王查辦自己妻兒的結果是御史臺的連番參奏。

從安她如今已經身為女官,不比往日無銜,那些羅織的罪狀令人歎為觀止,就說是拿她當作了叛國之賊來論亦無不可。

翰林院早已起草好了對她治罪的文書,只等著上頭髮話,便可將她抓回來宣判下獄。他身在其中,日日煎熬。

在翰林院也好,陪著太子談論政事也罷,他心中所念所想,無不是如何能夠將她救下。

太子對她不喜,可她是他的妻子,他需將她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