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知道柳懷芳這是在考教自己,想了想說道:“很平靜。”

柳懷芳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讚賞的看向李禾,說道:“你說的沒錯,確實很平靜,不過年後這份平靜就會被打破了。”

李禾神色一凜:“柳公的意思是戶部的賬”

柳懷芳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灌鋼法是個好法子,只是挑起的風波太大了。”

“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法子能給朝廷省下許多銀錢,只是這麼一來京中的炭火又要漲了。”

李禾不解道:“怎麼會,用同樣的炭火可以煉出更多的鋼鐵,怎麼炭火的價格還會往上漲呢?”

柳懷芳:“近些年京中人口越來越多,城外的木材越發稀少。前兩年工部就上書禁止民間採伐,同時多植樹木好保水土,只可惜屢禁不止。冬日嚴寒,百姓無法下田勞作,收入有限,便只能靠燒炭掙錢。不讓伐木的那一年冬日凍死之人有上千之數。更有百姓將自己的房子都拆了燒了,可那也不過是晚死一會兒罷了。”

說到這裡柳懷芳嘆了一口氣,有的時候他不是不想為百姓考慮,只是比起朝廷的利益,百姓的需求太微弱了。

李禾沒想到北方的冬日竟這般慘烈,冬日嚴寒,他不願出去,在內城也瞧不見流離失所之人,便一廂情願的以為京城的百姓生活富足。

沒想到

李禾有些迷茫,他什麼時候開始不考慮百姓的苦難了呢?

柳懷芳:“如今有了灌鋼法,有心之人一定會大肆伐木製碳鍊鋼,大肆買賣,要知道灌鋼法沒出來之前為了保證鐵料的產量,許多鐵礦是私人經營,沒上報的鐵礦更不知道有多少。順天府的木炭多是外來,到時候炭火供不應求,勢必會漲價。而且今年的冬日比起往年更冷,宮中用炭的數量也多了起來,雖是用石炭替換了一部分,但也寥寥無幾。石炭煤煙太大,怎麼能給貴人使用?”

“官營的燒炭廠以前在通州,現在已經遷到了山西一帶,我擔心的是城北的居庸關一帶的樹木不保。前兩年炭火不足之時便有人打起了居庸關的主意,那裡森林茂密,綿延數千裡,人馬不得進,正是阻擊漠南與漠北的最好屏障,若是有人心思不正,怕是”

柳懷芳的未盡之言李禾一清二楚,利益使人瘋狂,更何況灌鋼法的出現不亞於一次小型的工業革命,到時候景朝的工業實力肯定會進一步增長。

於是同時帶來的資源消耗也會成倍增加。

李禾抿了抿唇,說道:“若是能用石炭鍊鋼就好了。”

柳懷芳搖頭笑道:“石炭煉出來的鐵太脆,平時用用還可以,真到了戰場上可不行。前朝為何屢屢戰敗,不就是因為前朝官員貪腐,將鍊鐵的木炭換成了石炭,導致做出來的盔甲刀劍易折易碎,這才連連失利嗎?”

李禾知道柳懷芳說的沒錯,但他恰好知道怎麼除去石炭中的硫,也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器具能讓屋內不產生毒煙。

原本他就有這個想法,只是一開始也許是為了節省開支,現在這個法子有了更有意義的使命。

柳懷芳不知道李禾心中想法,只是叮囑他:“是你提出來的灌鋼法,年後陛下處理一些人的時候定會提及你,可能還會有人往你身上潑髒水,不過你不用擔憂,年後你師父就會上京任職,到時候有他護著你也安全。只是今日之後不要再來尚書府了,若是有什麼事告訴元璟,讓他轉達,不過我想你也不會說一些讓我為難的事情。”

李禾心中一驚,柳公這是什麼意思?

柳懷芳見到李禾一臉驚訝,嘆道:“戶部的帳拖得太久了,陛下已經等不及了。”

李禾不在戶部任職,但是想一想也知道這裡面的貓膩肯定不少,他擔憂道:“那柳公您”

柳懷芳笑道:“我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