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先冷靜,凌將軍確實行為有些過度,不過也是情急所致,何況都被我攔下,並未釀成大錯。”

崔琢語氣溫和,不緊不慢把事情扯向正題,

“自小越侯被擒,彭坤知道當年孤城的事情敗露,這才鋌而走險。

他夫人王姈為了腹中孩子,向我透露過,彭坤這些年一直與都城之人有所來往。”

文帝神情嚴肅去了,不由湊近了幾分。

“彭坤對謀害老乾安王一事供認不諱,可他求戰功上位,應該積極救援才是”

崔琢話風一轉,“因此,臣懷疑當年還有人參與孤城之事,與彭坤達成合作,並且此人在都城潛伏之今。

先前的雍王小越侯等人,都表明只是為一己之私,沒想陰差陽錯釀成大禍。

可孤城那樣慘烈的大事非精心籌謀劃策不可,臣更傾向於,這個潛伏之人,才是幕後真兇。”

如投珠碎玉般的聲音落下,滿殿俱靜。

坐於太子下首,左修年對面,從頭到尾,未發一言的城陽侯,斂目沉默。

隨後在眾人沉思之際,他率先開口,

“既然如此,彭坤更應該由廷尉府負責審理。

子晟與孤城牽扯甚多,再不宜牽扯此案。”

這話合情合理,朝中行事辦案講究一個避嫌,哪有當事人親自審問的。

“正是因為此案與臣有關,所以更應該交給臣來審理。以此慰藉孤城亡魂的在天之靈。”

凌不疑斬釘截鐵道。

文帝平時再英明神武,可一到孤城的事情上,就退讓起來,“孤城亡魂”幾個字一出,他必然應允。

果不其然,文帝道,

“既然此案與孤城有關,子晟便和廷尉府,一起查辦吧。”

他到底還有兩分冷靜,補充道,“阿麟負責盯著點,不許刑訊逼供。”

“是。”

崔琢拱手應完,接著道,“彭坤自知罪孽深重,因此招認謀害之事,也頗為痛快。

若陛下能下旨赦免了他夫人和腹中孩兒,他沒了顧慮,說不定會供出幕後主使呢。”

文帝嘆了口氣,“稚子無辜,何況尚未出世。

朕也並非是暴君,朕賜他妻兒無恙,望他能儘早招供吧。”

太子感激的看了崔琢一眼,還得是阿麟啊。

王姈是宣後和太子的族親,她再求幾日,二人也難免要開口求情。

現在崔琢用審理之由赦免了她,就不需要宣後太子冒著觸怒聖顏的風險求情。

“多謝陛下。”

崔琢拱手謝恩。

她一側坐著的城陽侯凌益,面色就沒什麼喜意了。

他微微垂頭,一如既往的一副老實少言寡語的樣子。

可眼皮之下,瞳孔中閃過的,是狠厲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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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近來可好啊”

太子一出崇德殿就看見崔琢扶在欄邊看水,還不忘悠閒的給他打個招呼。

他笑著上前,“吾能有什麼不好,唯一需要頭疼的,大概就是樓太傅和樓犇,時不時會懟起來吧”

崔琢笑的更開心了,她就知道。

樓犇可不是什麼軟柿子,以前是處處隱忍,現在則裝都懶得裝了,表面上禮貌恭敬,實則每句話都在陰陽嗆人。

樓經那個老頭,崔琢不好罵他,但是他們自家叔侄,外人可就沒法說什麼了。

二人剛聊了兩句,崔琢還沒來得及問太子和曲泠君的事,城陽侯又幽靈似的晃過來。

“太子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他看著面露懷疑的崔琢,“崔將軍若願意幫忙,那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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