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

楚若顏下了馬車,第一眼的感受就是,這絕不該是一個長公主的府邸!

沒有硃紅高門,沒有燙金匾額,樸素得就像是一處民間宅院。

而這個感受走進府內更深。

什麼雕樑畫棟、亭臺樓閣,尋常大戶人家顯而易見的東西,這裡都沒有!

只栽了成片的白菊,安盛長公主便蹲在其中一盆白菊前,修剪枝葉。

楚若顏心頭升起古怪的感覺。

第一次在曹府相見,這位安盛長公主似乎也在院角侍花。

“長公主,貴人到了。”宮商福身。

安盛豎起手指輕輕吁了聲:“別說話,驚擾了白菊,它會不高興的。”

於是院中寂靜如死。

只見她精心剪枝,直到最後一枝打理完才施施然起身:“久等了,長樂縣主。”

楚若顏斂衽福身:“見過長公主!”

“不必那麼多禮……”安盛接過另一個女使遞來的白帕,邊擦拭邊道,“你可知道本宮為何愛花?”

“不知。”

“因為這養花如愛人,只有用心澆灌,才能看見它生機勃勃的樣子。”安盛一笑,“本宮喜歡生機。”

楚若顏微抿住唇。

這長公主的每一句話都意味深長,偏又讓人琢磨不透。

她索性道:“長樂愚笨,聽不懂長公主的意思。”

安盛一怔,旁邊的女使宮商皺起眉頭:“長樂縣主,您……”

安盛抬手打斷她的話:“你還是第一個敢這樣問的,也罷,羽徽。”

她喚來另一個女使,只見那個叫“羽徽”的走過去將盆栽捧到她面前。

咔得一聲!

安盛伸手將那精心修剪的白菊連根拔起,扔在了地上。

楚若顏明白了:“長公主原來是這個意思,喜歡生機,更喜歡掐斷生機……您是在警告長樂別再查下去了是嗎?”

這長公主的下馬威,可比薛貴妃的罰跪之流更高明得多!

安盛卻搖頭:“不,恰恰相反,本宮知道你們在追查當年之事,只不過阿苑身故,本宮身邊伺候的又都是些啞僕,所以苦無證據對嗎?”

楚若顏皺起眉頭,下一刻卻聽她道:“當年翠屏山上,本宮小產的突然,身邊並未帶醫婆穩婆,還好前幾日替阿苑接生的孫婆婆也在場,所以請她幫的忙。”

“!!!”

她瞬間睜大眼睛,安盛很享受這種感覺似的,微微笑道:“去查吧,找到孫婆婆,自可證明本宮所說的話。”

說畢轉身進了屋,宮商彎身:“縣主,請。”

楚若顏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姑父說,先帝在世時曾說過“安盛吾家千里駒”!

這何止是千里駒,分明就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帝王相!

等她走後,安盛坐在一把陳舊的木椅之上,懶懶打了個哈欠:“讓她進來吧。”

羽徽應是,很快,院外走進一個女子。

素衣成服,竟是晏姝!

“方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晏姝伏身在地:“聽見了!”

“要怎麼做,你想來也該清楚了?”

晏姝眼底流露出巨大恨意:“長公主放心,賤婦一定搶在她之前找到孫婆婆,殺了姓孫的為殿下守住秘密!不過也請殿下一定要幫賤婦報仇,殺了晏錚!!”

長公主不說話,她身邊的羽徽厲斥:“大膽!你竟敢威脅殿下?”

晏姝咬唇抬起頭:“殿下,賤婦雖是一介女流,但能幫您弄到他們和清平郡主勾搭的訊息,也算替您解決了一樁隱患吧?賤婦不求其他,只求為我夫君報仇,殺了晏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