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如果今年那些王公貴族們沒折騰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的話。

非常可恥的,我一直緊繃的精神居然放鬆了下來。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隻會吃飯的米蟲,我提出中午飯由我來做,怕關鍵時候掉鏈子,我早早就進入廚房開始準備。廚房倒是沒有特別豪華,但也比我見過的任何普通家裡的還要大了,材料調料一應俱全,多的有點像美食節目中的儲藏室,所有東西都十分有條理地被放置在不同地方,讓我有點頭暈目眩。

最後我決定做蘋果派再煎兩份牛排,太複雜的東西我也不會。福利院一直在吃統一的飯菜,睡覺之前能偷藏一塊乳酪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之後去了洛杉磯,擁擠的小公寓也不允許我大施拳腳——最重要的,多份兼職讓我只能中間抽空啃點麵包店的麵包。

從櫃子裡往外拖麵粉袋子的時候,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竄進整個脊柱,我僵直在原地,開了口的袋子隨著重力墜下,一些白色的粉末飄到一塵不染的地面上。

阿銀擔憂地飄過來:“怎麼了,黛拉?”

我猶豫了一下,直起腰:“……就在剛剛,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那個【從地面的矮櫃裡向外拖麵粉袋子】的動作,我好像什麼時候做過一樣。”

可實際上我的人生經歷中根本無法提供這樣的機會。

阿銀無機質的擬人類眼部盯了我一會兒,意味不明地說道:“這種情況也時常有發生吧,很多人都曾經有過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出現,不過目前科學還沒辦法解釋。”

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這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有時候自己的某個動作或者誰說的一句話、什麼場景就像在夢裡夢見過,現實生活中是第二次經歷一樣。可這次的……感覺很不同,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強烈、清晰,更加真實。

彷彿在某個時空、在同樣的地點,我真的做過這件事似的。

抑制不住地,我回想起第一天見到米霍克時他對我說的那句話。

‘對我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但確定沒有見過我。’

這兩件事不一定就有聯絡,可我總是忍不住往那邊想,越想越真,鑽進牛角尖裡出不來了。

這種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晚上,米霍克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但因為我有意迴避了他的目光,他看出來我不想談論這個,於是便沒有多問。

晚餐是他做的,雖然沒什麼胃口,我還是基本吃的差不多,多年養成的習慣讓我不喜歡剩下吃的東西。

等我把盤子餐具收回廚房,正要放進水池的時候,一股劇烈的疼痛卷席了全身,我眼前一黑,手裡的東西噼裡啪啦掉下去碎了一地。

好疼,真的太疼了,彷彿鑽入骨頭縫裡的痛,我蜷縮著倒在地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緊緊抱住自己。

阿銀的聲音顯得那麼模糊,我根本就聽不清了,只能依靠相連線的意識才能知道它說的內容:“黛拉,你的能量值太低了,身體已經自動進入警戒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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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辦法動彈,過度的痛苦席捲了整個身體,我試圖讓自己扶著料理臺站起來,但失敗了,雙腿不停在發抖,一點也用不上力氣。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可強烈的求生欲迫使我繼續思考,我應該站起來、走出去,去找米霍克,然後再想辦法。

第一次知道自己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我逃避了,之後也在不停地想著,到時候再說吧,大不了就死掉。可事實更加殘忍,它不讓我死,可是也不讓我活。潛意識裡我知道,如果不充能,這種痛苦是不會停下來的。

真的快要死的時候,人又想要繼續活下去了。

似乎是幾秒鐘之內,也似乎過了很久,我對時間已經沒什麼感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