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起從那片古老遺蹟的殘破牆宇中邁出時,他尚未料想,等在他眼前的是一場幻夢般的試煉。

他步履沉穩,靈魂似乎仍在吸收著那份恆久不變的偉力。

可是,四周的迷霧如同生者的呼吸,自天際緩緩而降,將一切包裹其中。

白起的視野逐漸被這片白茫茫的霧氣模糊,整個世界彷彿化作無盡的虛空。

“幻境麼……”白起低聲自語。他明曉那“破碎藏靈”的奧妙尚未盡顯,這迷蹤幻境將是考驗他心智與靈魂穩定的一次挑戰。

他並不畏懼,只是儘量讓自己保持警惕——心底深處,那些未曾癒合的傷口隨時可能被這幻境放大,甚至撕裂。

他在迷霧中前行,步步皆需耗費極大的力氣。

無邊的寧靜,竟隱隱透出壓抑,令人心驚肉跳。

但這恰如戰場上的沉寂,往往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

他的意識覺醒得前所未有的敏銳,感知著那些看不見的危機。

忽然間,前方的霧氣中,似有一條黑影一閃而過。

白起心中微動,暗忖無論這幻境如何狡猾,它揭示的終究是一種磨鍊,而他需要做的便是直面它,了結內心終極的糾纏。

不出多久,那黑影漸漸顯露出形體——那是一位身材削瘦,面目俊朗之人。

他的長衫隨風而動,長袍掩面,目中隱約透出一道狡黠的冷光。

此人正是李斯,那個曾經與他在生死間反覆鬥爭的陰險對手。

白起冷眼望去,未曾揮一絲怒火。他知曉此刻站在面前的不過是虛妄中的影像,但它卻偏偏刺激著白起最深沉的記憶。

“唉,白起兄,莫非至今你仍未忘懷往日舊事?”

李斯的影子微微一笑,語聲恍如幽魂,嫋嫋而來。

白起面色不動,心底卻已掀起了暗流。“心中若有積怨,便逼迫得自己活不下去。”

李斯邊說邊抬起手來,那摺扇微微一合,猶如掌控全域性的指揮。

白起無言,只是定定立於原地,彷彿一座鎮在大江中的磐石,不容搖撼。

“白起兄,你心中可曾有過一絲後悔?”李斯影像的聲音愈發幽冷,彷彿一絲輕語,卻又如寒風刺骨,“若你當年捨棄那無謂的驕傲,放下面子,是否如今便不會被天道追逐,落得如此境地?”

白起忽而笑了一聲,那笑聲清越,帶著某種解脫般的恢弘。

“李斯,你想用這幻象來擾我心志,卻不知這些話對我全無改變。”

他說著,目光有如雪巖孤嵐,沉靜如山嶽,“退一步,俯下身去,這等道理哪會不知。

不過,為真正的意志而戰,才是我從不後悔之事。”

李斯影像微微一動,那張俊逸的臉上忽而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思。

然而,四周霧氣再次瀰漫而來,徹底將他吞噬,只留一道模糊的曲線,在空氣中劃過。

白起心中微嘆,這幻象不會就此散去,他知道,自己將面對更多的試煉。

在這幻夢般的迷境中,時間變得飄渺不定,白起對生息的感知似乎出現了偏差,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在現實中行走,還是陷於實踐無盡的夢中。

前方的路愈加模糊,似乎無論向哪個方向邁出腳步,他都始終徘徊於原點。

他繼續向前,幻象中的一切都讓他回憶起過往種種。

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交替浮現,彷彿深藏於記憶中的舊影,一一折射於幻境的霧中。

不遠處,他模糊地望見一個身影,正拄著一根枯木枝杖,佝僂的背影令白起心中某種久遠的痛楚被激起來。

果然,那身影轉過身來,那是一名飽經風霜的老者,睿智而慈悲的目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