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腦袋旁邊,並沒有殺死他。

鐘聲還在響,白方塊應該還有機會,但是它放棄了。

它放棄了殺死他,所以現在,它要接受懲罰。

滿屋子的巨人,在“儀式”進行的時候,明明每個都是一臉陶醉——雖然沒有鼻子和嘴,但那種陶醉欣喜的感覺清晰明瞭,洋溢在整個空間中。

但現在,它們一個個如喪考妣,再沒了一絲喜悅之色。

在白方塊被踹飛出去的瞬間,由菸灰缸帶頭,它們忽然發出了哭聲。

它們沒有嘴,也不知道發聲器官在哪裡,但那哭聲之響亮、之尖銳,活活將方思弄震暈了過去。

時鐘06

陽光落在他的眼皮上, 他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他有些暈暈乎乎的,記憶也不是那麼整全,他懷疑自己已經來到了死後的世界。

然後他看到了玉求瑕。

穿著高中校服, 坐在窗子旁邊,陽光和新綠的樹枝在身後招展,短髮在暖光中顯得毛茸茸的。

是短髮的玉求瑕, 但他並不覺得陌生,他記得那頭長髮是他一點點剪去的, 他的指間似乎還留著那種流水般的觸感。

玉求瑕就是短髮也很好看。

他怔怔地看著這個畫面,心裡還在想: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高中的玉求瑕,其實他沒有見過, 難道是回到了上一個世界?

“走馬燈”一般不都是回憶嗎?這不符合邏輯吧。

窗邊的玉求瑕原本在看書,這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抬眼向他望來,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輕輕笑了一下, 道:“小雪, 過來。”

他走到玉求瑕身邊, 玉求瑕仰起臉來看他,年輕的面孔在陽光下讓人目眩, 他模模糊糊地想道:可能是夢吧。

玉求瑕指著練習冊上的一道數學題,問他:“這道題我不會做, 你看看你會做嗎?”

他看向那道題,過了一會兒,又拖了張椅子坐在玉求瑕旁邊,在草稿紙上演算起來。

他好努力、好努力地做那道題啊,他不想讓玉求瑕失望。

可他怎麼也做不出來。

他急得想哭,又不可能在玉求瑕面前哭, 也不願意直說自己不會做,他怕玉求瑕失望。

這時候玉求瑕抓住了他的手,微涼的指尖沿著手臂慢慢往上劃,然後開始親他。

他們就在無人的教室裡站著,玉求瑕把他壓在窗框上,他的上半身幾乎懸空,迎面是一片倒懸的盛大的春意。

他聽見身體裡的轟鳴,愛意迴盪得直白,他感覺自己彷彿要燒起來,卻不敢發出聲音,怕外面和樓下的同學聽見。

他在痛苦的歡愉中迷離地想著:做夢和做/愛可以同時進行嗎?

偏偏這時候,他腦子裡又飄過剛剛玉求瑕問他的那道題。

他總覺得他做過這道題,用盡全力地回想著,腦海中的錯題集眼花繚亂,正在這時忽然“啪”的一下被拍了屁股,玉求瑕欺近他,鼻尖對著鼻尖,他看到玉求瑕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小雪,專心。”

他於是更深地沉進那雙眼睛裡,這似乎是一個可怕的瞬間,一道裂開的深淵,無盡的時間在這剎那飛馳而過,他們忽然一起長大,玉求瑕的頭髮也長長了,籠罩下來,弄得他耳畔和頸脖很癢。

他發現玉求瑕的身後是一片白光,似乎是一盞聚光燈。

他們在哪裡?是舞臺嗎?

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在電影學院這間放映廳裡,玉求瑕剛放出了自己的新作,結束後被人海和鮮花簇擁。

後來那些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玉求瑕就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