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掛在牆上的鬼畫符。

他嚇了一跳,直接坐起來,又忽然覺得這個窄小的空間有些熟悉。

“喂,人醒了!”破銅鑼嗓子嚷道。

——是顧靈生的大伯,站在地下室的門口往廚房的方向喊。

然後尹馥就看見顧靈生從廚房裡出來,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

剛醒來的尹馥腦子不甚清醒,閉著眼睛思考了一下發生了什麼,然後一驚,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跑。

下一秒就被顧靈生按回去。

“我的小白鼠!”尹馥焦急道。

顧靈生朝門口揚了揚下巴,尹馥目光追過去,看見大伯正拿著一枝狗尾巴草逗籠子裡的小鼠,時不時“嘿嘿”笑兩聲,老頑童的模樣。

尹馥鬆了一口氣,但也僅是一口,下一秒他又驚叫道:“幾點了?我中午之前得把小白鼠送到實驗室,我晚上還有考試——”

話沒說完,就被顧靈生摁回沙發裡。

他這才有空留意到顧靈生的臉色,雖然和平時一樣平冷,但好似帶著一絲慍氣,眉頭蹙得緊。尹馥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心虛。

顧靈生把那碗熱粥遞到尹馥面前,“吃。”

尹馥訕訕接過,莫名不敢說話,低頭舀一口放嘴裡。

甜的。

尹馥愣了一下,他來東北上學很少吃到兩廣那種甜粥,放冰糖,放紅薯,吃的都是清一色的大碴子粥。

他很驚喜,抬頭時眼睛都亮了,可是一對上顧靈生嚴肅的眼神,就犯了慫。

“你低血糖了你知道嗎?”顧靈生看著他,質問的口吻。

尹馥大氣不敢出。

顧靈生又問:“為什麼不吃早餐就出門?不知道自己要騎兩小時的車?”

尹馥攪了攪碗裡的粥,忽然覺得這甜粥一點兒都不甜。

“你知道暈在路上有多危險嗎?我找到你的時候一輛卡車差點兒從你身上碾過——”

“你怎麼知道我低血糖了?”尹馥抬頭,疑惑地打斷他。

奇怪,就跟初遇時顧靈生莫名其妙知道他要埋花一樣,就跟大黃出事時顧靈生恰好出現一樣,顧靈生怎麼什麼都知道?

剛剛還咄咄逼人的顧靈生被問住,半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段時間一直沉心在學習上,尹馥剋制自己不去關注對顧靈生的情愫,所以也就會忽略他一些行徑,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不正常。

比如他們晚上從圖書館出來吃飯,尹馥說想去二食堂吃鍋包肉,顧靈生很篤定地說鍋包肉賣完了,尹馥不信,偏就要去,去到一看,鍋包肉真沒有了。

又比如他們去操場跑步,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姑娘也在操場上撒歡兒,本來大家都跑得好好的,顧靈生卻突然加速伸手拽住小姑娘的衣服,下一秒,足球飛速從小姑娘面前擦過。

而現在,抬頭看著這間地下室牆上掛著的那些神神鬼鬼,尹馥的狐疑愈發嚴重了。

“喲!”

大伯一聲高喝打斷尹馥的胡思亂想。

“這小老鼠要不要吃東西啊?我看裡邊的草兒都沒了呢?哎喲,這隻怎麼不動啦,不會是嘎了吧?!”

尹馥一驚,把粥塞顧靈生手裡,跑去檢視情況。

他不能讓小白鼠們出一點兒差池,他向來不允許自己負責的事情出錯,給他人或集體帶來麻煩。

尹馥到籠邊檢視,一愣,小白鼠們都活蹦亂跳的呢。

“瞧我這老眼昏花的,沒事兒了,它又動了,我看錯了。”

尹馥鬆了口氣,想要回沙發上問清楚顧靈生,但大伯又將他叫住,開始滔滔不絕地提問。

“哎,你拿小白鼠幹嘛呀?”

“哦,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