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口,能不能讓我進……”話沒說完,尹馥也覺得自己的要求十分不現實。

“您彆著急,現在情況特殊,家屬沒有辦法進行陪護,但我們肯定是會盡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搶救每一位病人,您自己也保重好身體……”

之後護士再說了什麼,尹馥都沒有聽見了。

他拖著身子離開了小湯山,老師將他送回家,問他“沒事吧”,尹馥扯出個笑容搖搖頭,卻連說再見的力氣都沒有。

回到出租屋,他靠著門背滑坐下來。

視線的正前方是一個架子,架子上放著一個小木箱,尹馥有些恍惚。

這不是他放在學校的東西嗎?啊,對,顧靈生之前說了,去他宿舍幫他把東西搬來了,因為等不及,想在他從武漢回來的第一天就進入同居生活。

同居生活……

真的還會有嗎?

尹馥不知道是走還是爬到架子前,拿下那個小木箱,開啟,一件件地檢視裡面的東西。

他拿起那朵山茶花的乾花。

那年他從倫敦回來,本想把顧靈生送的那盆山茶花扔掉,可是已經走到了垃圾桶旁邊,抬起的手又收了回來,默默地將花抱了回去。

在第二個春天,在顧靈生對他說完狠話的那個春天,山茶花又開花了。尹馥將一朵花剪下來做成乾花,然後把那一整盆花都種在了當時居住的小區院子裡。

他當時想,等本科畢業,離開這座城市,就真的真的要和顧靈生一別兩寬,再也再也不能想他,也不能再在半夜夢到他。

尹馥走到桌邊,把顧靈生買的那張火車票放進小木箱裡。

看日期,這應該就是顧靈生去宿舍幫他搬東西那天,看時間,或許就是顧靈生在看到這個小木箱之後,產生了去武漢的衝動。

顧靈生一直在沉默地朝他奔赴。

之前是,現在也是。

未來呢?

尹馥開啟電視。

新聞裡,代表病例的冰冷數字還在上升,主持人說已經進入了平臺期,總體情況在逐步趨於穩定。

平臺期。

尹馥在心中重複這三個過於宏觀的字。

這是多少正在經歷生死的個體,構成的三個字啊。

這三天,尹馥幾乎沒有睡著。

他嘗試過撥回那個座機號碼,可是一直佔線,有一次好不容易撥通了,對方說顧靈生情況好了一點點,但意識還是不清醒,沒說幾句就掛了。

特殊時期,醫護都很辛苦,尹馥不想再添麻煩。

其實他知道,如果顧靈生情況好轉了,醫院一定會通知他的,主動打過去,也並沒有多大用處。

除了讓自己更著急以外。

他給梁大仙撥了個越洋電話。

梁大仙聽了,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不必再說什麼,尹馥已經全然明白他的意思。

顧靈生告訴過尹馥,兩年前,師父一點兒能力都沒有了,也病得很嚴重,但突然有一天,王奶奶從英國趕來,師父的病就奇蹟般地好轉了,出院之後,兩人就一起去了英國生活。

師父經歷了很多很多苦難,才在晚年換來一點點遲暮的幸福。

可是顧靈生還那麼年輕,比起從戰火歲月裡走來的師父,他經歷的那些,或許根本也不算什麼吧。

尹馥忽然不知道要如何一個人度過後半生。

所以當胡老師的電話打進來時,尹馥是恍惚的。

他現在的情緒實在不適合做研究,想好請假的說辭,尹馥接起電話。

“胡老師好,抱歉,我——”

“哎小尹啊,是這樣。”胡老師直接打斷他,“你也知道我們的專案一直很受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