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星看著空中的一輪明月。

今晚的明月很低,卻很亮,在海上對映出粼粼波光。

“我有一個對我很好的哥哥……他也是一個修行者,不過是道家的,和你的好像不太一樣。”

“可惜,我們家得罪了當朝權貴,那個權貴一個莫須有的意圖叛亂的大罪名扣下來,我們一家人,就成了整個李唐王朝的通緝物件。”

“那權貴似乎知道我的父親和哥哥是修行者,專門派出了十餘個和他們修為相當,甚至高於他們的修行者,前來抄家問斬。我父親和哥哥拼盡全力,才帶我和母親逃出,但父親和哥哥的修為被他們廢掉了……我後來才知道,他們應該是故意這麼做,雖然不殺我們,但也不讓我們好過。他們不要我們死,要的是讓我們生不如死……”

“後來我們一家躲開他們的眼線,逃到了東海之濱,購置了一艘木船,開始打魚為生,如此五年之久。直到兩年前,他們一同出海,讓我看著家,然後……一去不復返……”

章德穹心中唏噓,這少女吳銘星,成長經歷竟是如此多災多難。

吳銘星的聲音有些哽咽:“那天,我一直向遠方眺望,直到晚上,看到一個物體順著海浪漂來……那,是我哥哥的遺體……他早已沒了呼吸……”

章德穹明白了:“所以……”

“不錯。”

吳銘星擦乾眼淚看著他:“那天,你被海浪推到岸邊。或許是懷中仍然有一絲希望,我過去把你拉上了岸……明明知道你不是他,但是……你長的真像他……告訴銘星,你就是我的哥哥,好嗎……”

章德穹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敞開懷抱,將少女擁入懷中。

“我……”停頓了一下,章德穹終究還是輕聲說了出來。

“……就是你的哥哥啊,傻丫頭。”

“哥……”

吳銘星聲音哽咽,肩膀處,一股涼意滲透了章德穹的長袍。

章德穹微微長嘆,伸手輕撫少女的柔發。

看著月光,他想起了小妹。

如果自己在此行中遭遇不測,可以預見,小妹在若干年後,或許也有這麼一天,在父親或大哥懷中嚎啕大哭……

那時的明月,一定很亮;那時的夜晚,一定很靜……

想通這層,章德穹心中的彆扭之感慢慢散去。

章德穹抱著少女,彷彿正抱著傷心的小妹章德婉。

晚風輕輕吹過二人的髮梢,海岸上,明月邊,這一刻恍若成畫,美絕……

翌日,章德穹輕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不再睡在床上,章德穹自從昨晚,知道吳銘星竟然就那麼睡在外面後,當即再不接受睡在唯一的床上,而是取了一些茅草,做了一個墊子。

當晚,他讓吳銘星睡在床上,而他則將草墊拉到接近門口的位置,躺在那裡,一邊修煉、一邊休息,如此一晚。

章德穹從草墊上起身,看向對面。

床上,吳銘星仍在沉沉睡著,嘴角掛著一絲夢想實現般的甜美微笑。

章德穹笑了,微微搖了搖頭。

以往,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起來,出海打魚了。

沒有叫醒吳銘星,章德穹悄悄出門,迎著朝陽在海邊漫步。

遠處,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

章德穹順著聲音看去,不禁愣住了。

只見一匹黑馬正興奮地向這裡飛馳而來。

“嚯!”

章德穹笑了,向它揮著雙臂。

黑馬賓士到少年面前,用馬鬃親暱地蹭著少年的手。

章德穹摸著黑馬的馬背,問道:“你是怎麼過來的?難道那個客棧老闆見我付的錢不夠了,把你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