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穿了戟頌的想法,祭司身遭的結界開始逐漸消退,一雙幽邃的眸子注視著戟頌,面色平靜地說道:“你認為,王有了不死之身作為戰力,還要長盡河的大祭司做什麼。”

“我管你做什麼。”戟頌充滿敵意地沉吟道。

經過幾次三番的落空,戟頌似乎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不願意就此承認。

戟頌瞅準了祭司沒有張開結界的時機,戟頌揮起一刀砍向祭司,刀刃距離祭司脖頸還有分毫之距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擋住。

戟頌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錯愕,她這一擊已經拼盡了全部的力氣,卻沒想到依舊被對方如此輕易地攔了下來。

“祭司的職責,除了護王周全之外,還有一個……”

祭司身遭逐漸浮起一層似有似無的霧氣,輕似吐息的霧氣順著刀刃,漸漸蔓延到戟頌身上。戟頌只覺身上漫上一陣涼意,由於這霧氣肉眼難辨,待戟頌發覺時,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動了。

戟頌不知道這神術巫道之人給她下了什麼咒,她嘗試著掙脫,但只是徒勞。

戟頌聽到祭司口中的話,抬眼怒視著祭司說道:“你做了什麼!”

祭司袖下白皙修長的手抬起,向戟頌伸了過去。

戟頌知道他肯定是要下最後的咒術了,但無奈她被無形的東西所縛,身體根本無法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逐漸將手覆在自己的臉上。

“遏制你們。”祭司道。

不必多說,祭司口中的“你們”,便是包括戟頌在內的不死族人。

話音落下的一瞬,祭司的手心綻放了耀目的白光。戟頌還沒來得及罵一句,意識便在這耀目無比的白光之中逐漸消解,隨即她的身體也化作了一縷白光,飛入了祭司的扳指當中。

毒後在暗處看著這副情景,眼中驚異萬分,捂著斷臂悄然退去。她記得承肅作為東岸的大巫師活著的時候,法力也是巫師之中的佼佼者。但即便如此,承肅也從未做到將活人放到封印之中。

今日是毒後頭一次看到,神術巫道之人將活人封印。

毒後眼中浮現了一絲刻入骨髓的敵視和恨意,她不明白世間怎會有如此強悍之人,簡直不講道理。

她知道長河族大祭司現下是因為和不死之身糾纏,才會無暇顧及她,而在此不死之身被壓制之際,她很清楚長河族大祭司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她已經被砍了一條胳膊,絕對不能再因此喪命。

大殿之內寂靜無比,拇指上的扳指閃過了一絲瑩潤的光澤,祭司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大殿。

自宮牆之外的哀嚎不斷傳入他的耳中,他靜謐無比的眼中映入外面的夜色,沒有一絲波瀾,隨後衣袖一揮,阻斷了自遠處而來的一道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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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將軍……被封印了。”

禁制外,妖軍的一個營帳之中,長眼的視線被阻擋,從眼中流出一道極為纖細的血絲。

葉城諶神情一滯。

白曳,被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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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的鮮血濺到了屋子周遭籠罩的結界之上,結界蕩起一絲波紋。

屋子內封印著數量先前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的行屍,院中充斥著生不如死的慘叫聲,站在院子外面的毒後對此置若罔聞,唇角挽起一絲笑意,目光望向那邊行進的車隊,眼中充斥起與微揚的嘴角截然相反的憤恨。

遠處的火把和燈籠將那邊的夜色照亮,卻照不透燈下之人眼中的黑暗。

月光傾瀉,恍若夜色中一層飄遊在虛空之中的銀灰,將長河族大祭司的身影籠罩於其中。

祭司張開眼簾,一雙恍若潭水般靜謐的眼中思緒繁雜。

濃重的夜色之中,一個士兵發現了地上好似深淵一般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