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牢。

距離小道德觀一行已有兩日,老劉將案情上報三班捕頭柳景生,後者未曾多言,趁夜潛入趙家莊,於趙智凡後院挖出掩埋的兇器。

按流程,兇器到手可以請文書拿人,但此案涉及人數太多,還有兩名保義,牽連之大,奉先縣捕快集體出動也辦不了。

尤其是五毒教,案情涉及南疆勢力,必須讓上面人出重拳。

柳景生請示縣令司馬長輝,後者也不耽擱,找來六扇門,定下今晚圍捕林家莊和趙家莊的計劃。

這些向遠不清楚,一日三餐給鐵口直斷送飯。

說來也怪,就鐵口直斷的本領,不管奉先縣衙門還是六扇門,都應該以禮相待,可所有人都默契沒有作聲,彷彿忘了這麼一位人物。

向遠不明所以,提著油紙包好的燒雞丶饅頭走進縣大牢。

大牢陰暗乾燥並不潮溼,但氣味著實讓人難以忍受。

「你也缺斤少兩被抓的?」

「我能幹那缺德事,我賣假貨的。」

「分明比我缺德。」

套間裡,幾個新丁正在熟絡感情,聞到燒雞味,齊刷刷看了過去。

向遠和看門的壯班同事打聲招呼,取來牢房鑰匙,沒搭理這群缺德玩意兒,直奔盡頭單間,開啟牢門將饅頭燒雞奉上。

鐵口直斷盤膝於稻草中間,見向遠到來,緩緩開口:「你今夜有血光之災。」

啥玩意?

向遠嚇了一跳,這兩天送飯,鐵口直斷一言不發,只用一種詭異無比的眼神盯著他,所以他不敢久留,送完飯就走。

沒想到今天主動說話,開口就是血光之災。

還不如不說呢!

鐵口直斷的本事,向遠親眼目睹,當下不敢耽擱,躬身請教道:「老神仙,可有脫災救難之法傳授?」

鐵口直斷微微一笑,捋著鬍鬚道:「貧道拿錢辦事。」

向遠只是苦笑,他還欠著外債呢,唯一的家當是鐵口直斷的伙食費,這幾天好吃好喝伺候花得差不多了。

要錢沒有,要命也不想給,這咋辦嘛!

「既沒有,便給貧道做個徒弟。」

「還有這種好事?!」向遠脫口而出,只覺不可思議。

常言道,醫不叩門,道不輕傳,佛度有元,古往今來,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鐵口直斷似是看出了向遠心中所想,直白道:「拜師否?」

「拜!」

不拜是傻子。

向遠果斷跪地,想了想拜師的禮節,發現身邊連杯茶水都沒有,只得汗顏將燒雞奉上:「師父,您吃雞。」

「為師早已辟穀,吃不吃都一樣。」

鐵口直斷接過燒雞,就著饅頭狼吞虎嚥,邊吃邊說:「你無須疑惑,為師收你為徒並無歹意,只因一個賭約被困在奉先縣十年,進大牢,收你為徒,為師便能回去享清福了。」

向遠不懂,沒問,邊聽邊點頭。

「和為師賭鬥的是大覺寺方丈慧行,三千世界浩如煙海,天地法理演化,玄之又玄,無數契機碰撞之下,乾淵界當有外來者……」

「為師來西楚,他去北齊,雙方互換地盤,各找一個外來者收為弟子,誰先找到誰贏,找不到就一直找。」

向遠聽得愣神,腦海中浮想聯翩,下意識握住拳頭:「師父,您贏了?」

「輸了。」

鐵口直斷連連搖頭,白了向遠一眼:「為師算得你在德州,可在奉先縣相遇,沒算到你晚來了十年。」

向遠還是沒聽懂,頭疾發作,感覺要長腦子了。

鐵口直斷眯著眼睛:「莫要急,不是病,一場好造化,緣由如何,你日後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