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橋年歲不大,膚白而清瘦,穿著院服走起路來,衣裙輕飄,如行在煙霧之中,這倒有幾分像是開過蒙的。

邵紫陽一直站在臺階上看著喬小橋上臺入座,剛剛那場比賽他也看了,十分的精彩,李絡確實學識淵博,也頗有見解,不復會元之名。

可那個叫做楚笑南的小丫頭也格外的有意思,觀點對於他來說也很新奇,就像看見了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面。

他很清楚今日他來的目的,他們邵家的子弟一向都是出自清雲書院,也都是常年資助這所書院,此次書院的夫子來請,他一個學子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但他來前,祖父也曾告誡過,這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祖父那樣的成就,也曾坦言自己匠氣太重,論意境實在不如一些山村野夫。

那些人從沒有學過書畫,可就是憑藉著自己的喜好在沙土上描繪出這大好河山,按照祖父的回憶,這些畫若是能挪到畫紙上,必定飄逸隨行,乃為絕品。

邵紫陽沒有見過這些畫,也不太能明白祖父那種嚮往的心情,但他很清楚祖父的意思,是要讓他學會輸,也要輸的起。

家族庇護,又藉著祖父的名氣,邵紫陽本身也確實極有天賦,以至於他長這麼大,關於畫,從無敗績,哪怕人人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可他與同齡人相比,旁人差他太多。

“開始!”

內侍宣佈之後,兩人卻都沒有展開畫紙。

邵紫陽是習慣性檢查完自己桌上所有的工具之後,才坐下思考。

而喬小橋卻拿出一個木盒,取出了當中不少的瓶瓶罐罐。

“這是做什麼呢?怎麼好好的弄這些瓶子,不是說畫畫嗎?”

“怎麼看起來像是調胭脂?”

“果然是個女子,這種節骨眼上,還有心情做別的。”

“她連旁邊的硯臺都沒用,這真的是會畫畫嗎?”

在內場的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算是女子,在閨閣也學習過琴棋書畫,要怎麼畫畫誰都不陌生,可這喬小橋實在太奇怪了……

邵紫陽從小習畫,用過的題材數不勝數,盛世的題材畫的不多,但也足夠支撐起這一場大比了,他調好了墨,選好了筆,卻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喬小橋。

喬小橋的硯臺不但紋絲未動,就連毛筆都沒有細選,她一直都在做一件事情,就是將一些瓷瓶排列好,再將一些粉末用水化開。

零零總總,案几都幾乎被擺滿了。

邵紫陽輕笑,這世上的人有各種各樣的喜好,更別說是畫畫的人,

他雖然不知道喬小橋用的是什麼東西,但他隱約覺著,他今日應該會不虛此行。

點墨入畫,邵紫陽從下筆那一刻開始,就徹底聽不到周圍環境的一切,

他已經置身於宣紙之上,不間斷的在畫紙上傾瀉自己的見解、情緒、還有憧憬。

喬小橋更是從踏入臺上之後,便徹底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她……她在幹嘛?”永樂公主也對喬小橋格外的好奇,從這姑娘拿出那些瓶瓶罐罐,

她光猜裡頭的東西,就已經開始抓耳撓腮。

錢千歲抽了抽嘴角,看著喬小橋掏出香爐,再在香爐中插了支香,最後雙手合十,閉眼拜了拜。

“應……應該是焚香沐浴之類的吧。”她就是個大粗人,要是不帶掛,她毛筆字寫的都像狗爬,就更不懂畫畫前的這些儀式。

“這會兒有空求神拜佛,早幹嘛去了,這是想等神蹟啊!”

承宣伯夫人帶著身邊幾位夫人路過,對著永樂公主行了一禮,就走了,走出不太遠,就跟身邊的人這般說道。

“可不是嘛,要我說女子去什麼書院,在家請個女夫子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