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鐵嘴當然是來插科打諢的。

解九受佛爺之託教明珠審查計算賬簿管理名下財產不假,可他及冠之年就妻妾成群,名聲在外,明珠又已及笄,自己作為九門八爺隔三差五登門探望兩個小輩,也算幫他們避嫌了不是。

純純一番好意。

大夏天日頭毒辣。

從小香堂到張府的路程不遠不近,坐車也熱得人滿頭大汗。

齊鐵嘴不苦夏嗎?當然苦,可他的小香堂長於冷巷,根本曬不到什麼太陽。

往年盛夏在後院葡萄架下搬一張藤榻,只著汗衫躺上頭搖蒲扇,聽蟬鳴吃刮涼粉不知道有多快活,偶爾碰上狗五來串門,倆人切個西瓜能侃一下午。

就是長沙蚊子多,經常聊著聊著就一巴掌呼對方臉上去了,捱打的從屋裡追趕到屋外,氣急敗壞地指著對方鼻子破口大罵,可罵完也不耽誤他們勾肩搭背繼續哥倆好。

出門自然不能衣衫不整。

齊鐵嘴規規矩矩的穿著長衫,張家也有勝過他小院的地方,沒什麼蚊子也聽不到多少蟬鳴鳥叫,加上冬天採了不少冰,宅邸內沁涼如春。

說好不影響人家下棋,他信步行至窗邊眺望遠山,捧珠這個小丫鬟正埋頭苦練書法,有人從身邊路過也目不斜視。

見畫案邊敞著柄扇子,齊鐵嘴不便上手只好自行觀賞。

瞧了幾眼,覺得這畫未必是出自明珠之手,題詩倒有落款,他一眼掃過就瞧出題詩這人幼時恐怕體弱多病。

曲屬木,有生機盎然之意。

而這個曲字,框內縱與橫筆斷意連,根氣較弱,能長到如今的年歲想必沒少讓家人操心。

曲冰

“是我同窗好友。”

不知何時,扇子的主人已經坐著輪椅停在他身邊,齊鐵嘴這才知道自己念出了聲,自覺搪突連忙主動退開。

越明珠拿起摺扇,扇面是一幅雲山映日沒什麼不可示人的內容。

她想了想,“我這位好友說自己打小就八病九痛,父母給她起名冰,曲冰曲冰意在去病,齊先生擅占卜問卦,好奇也在所難免。”

只不過好奇字畫倒沒什麼,齊鐵嘴一介算命先生被動觸發相字技能也不算大錯,只是曲冰本人不在,他們背後論人難免有些冒犯。

聽出言外之意,見她慢慢合攏扇面,心知給人算命到底講究你情我願,他便不再做聲避免多說多錯。

解九將棋子一顆顆拾回棋奩,聞言嘆氣:“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齊鐵嘴:

看,這就是反面教材。

他心中腹誹好端端的提什麼父母之愛,也不想想在場有幾人父母尚在,不然人家何苦不遠萬里來長沙投奔佛爺,換個多愁善感的豈不是往傷口上撒鹽嗎?

不過,明珠神色清澄如水,倒也看不出被解九的無心之言勾起愁緒。

大概是先入為主,在他印象當中明珠就沒有不笑的時候,靦腆的笑客氣的笑,不管親疏與否,從未見她掛臉過。

這會兒明明只安靜坐著,可不知怎的,一見她兩目低垂就莫名覺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默不作聲地注視了一會兒,齊鐵嘴顧不上有炫耀顯擺之嫌,雲淡風輕地說道:“冰字兩點一水,曲屬木,而在命理學中水生木。明珠小姐這位同窗身弱不假,不過有正印相扶,是個有福之人。”

正印也指父母恩澤,這一茬揭過他藉機轉了話題,“說起姓名,我對姓名算命也頗有心得,明珠小姐想聽聽嗎?”

解九習慣性地往深處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暫且選擇作壁上觀。

不同於他的謹慎。

自打拿齊家的傳家寶鏡照過沒察覺出什麼異樣後,越明珠就對這一類神神叨叨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