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後,秦思源緩緩開口道:“暫且讓犧牲的兄弟們留在此處安息吧,待日後我們大功告成之時,再來妥善安置他們,並給予應有的祭奠”。

“希望他們的英靈能在天之靈護佑我們此行一帆風順、諸事順遂”。

說罷,他不禁抬頭望向天空,似是要透過那層層雲霧與已逝的英魂交流一般。

馬逸群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也堅定地看向遠方。

此時,這支大隊騎兵不再像以往那樣刻意隱匿行蹤,而是決定大膽地繞一個大圈,取道順慶府返回閬中。

馬蹄聲響徹原野,揚起陣陣塵土,這支隊伍穿州過縣,一路上非常順利,各地的守軍、衙役根本連阻攔都不敢。

成都府內,那座氣勢恢宏、莊嚴肅穆的五省總督府中,朱燮元正陰沉著臉,緊盯著手中那份令人觸目驚心的情報。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派出的大軍甚至還未踏入保寧府一步,就已然折損了一萬多名將士。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損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

一旁的張倫與盧安世則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於下首位置。

二人對視一眼後,皆沉默不語,因為這份情報上所記載的內容,他們早已過目。

時間彷彿凝固一般,整個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壓抑而沉重的氣氛。

許久之後,朱燮元才緩緩抬起頭來,用他那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幽幽問道:“對於此事,你們可有何見解?”。

張倫聞聽此言,連忙拱手作揖,向前邁出半步回答道:“總督大人,依屬下之見,或許我們可以嘗試與保寧府方面進行談判”。

“畢竟目前雙方尚未徹底撕破臉皮,一切尚有轉圜餘地”,說罷,他微微抬頭,觀察著朱燮元臉上的表情變化。

朱燮元並未立刻表態,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盧安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詢問之意:“安世,你意下如何?”。

盧安世同樣拱手行禮,不卑不亢地回應道:“回總督大人,下官以為此刻斷言勝負尚為時過早”。

“雖說我軍此番確實遭受了不小的損失,但仍有三萬餘人馬,且其中精銳力量並未損耗過多,只要戰略得當,指揮有方,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然而,他話音未落,張倫便迫不及待地出聲反駁道:“此言差矣!正所謂‘夫戰,勇氣也’”。

“如今尚未正式交戰,我軍便已損失如此慘重,軍中士氣定然低落至極,若不及時採取措施重振士氣,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他的想法很簡單,這次的戰爭已經把成都府剮了一層,現在未戰先敗,如果再不停止,可能後患無窮。

“哦?照你這麼說,莫非是要我軍不戰而降不成?”,盧安世冷笑一聲,目光如炬地直視著張倫。

張倫臉色一變,趕忙解釋道:“本官絕無此意!只是眼下形勢嚴峻,當以穩妥為重”。

“哼!未戰先怯,實非我輩所為!”, 盧安世義正言辭地說道。

兩人本來就有點不對付,主要還是一些官場上的齟齬,但是朱燮元不能讓兩人再爭論。

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訊息,張論馬上就要升任四川布政使,如果不調和一下,盧安世肯定會吃大虧。

“夠了!”朱燮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爭吵無益,當務之急是儘快擬定應對之策”。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兩人紛紛低頭不語。

朱燮元站起來揹著手走了兩圈,沉聲道:“爾等兩人所言都不無道理,觀點亦有可取之處,吾等需權衡利弊,謀定而後動”。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但是保寧府和草寇是不相同的,如果不一次打垮他們,一定會成為朝廷大患”。